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几秒，他最终拨通了电话。
“喂？“苏晴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我。“林战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子，“我放假半天，现在去京大找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小小的惊呼，然后是椅子倒地的声音和苏晴慌乱的“没事没事“——显然是在对周围的人解释。
“真的？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校门口等你！“苏晴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提高了几度。
“大概一小时到。“林战看了眼时间，“不用急，我等你。“
挂断电话，林战才发现陈猛站在身后，一脸促狭的笑容：“哟，去见女朋友啊？“
“不是女朋友。“林战下意识地反驳，却感到耳根有些发热。
“得了吧，看你那表情。“陈猛用手肘捅了捅他。
一小时后，林战站在京大校门前。
他穿着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他眯起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战！“
他转身，看到苏晴小跑着过来。
她今天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
距离还有几米时，苏晴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瞪大了。
“天啊，你的脸...“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林战晒伤的脸颊，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还有你的手...“
林战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有多糟糕——
晒得脱皮的脸和脖子，结痂的指关节，还有作训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处一道己经结疤的擦伤。
他下意识地想把受伤的手藏到身后，却被苏晴一把抓住。
“别动。“苏晴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抚过那些伤痕，“疼吗？“
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像是透明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林战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不疼，训练时没感觉。“
苏晴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你们...都训练什么啊？“
“先找个地方坐吧。“林战轻声说，“我慢慢告诉你。“
他们来到校园里的一处小湖边。
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林战买了两个冰淇淋，递给苏晴一个。
“所以，那个丁振宇真的说'老子是来镀金的'？“苏晴瞪大眼睛，冰淇淋都快化了也没注意到。
林战点点头，难得地模仿起丁振宇当时傲慢的表情和语气：“'打仗都是你们这些没背景的傻逼该干的事'——原话。“
苏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捂住嘴：“对不起，这其实不好笑...但你模仿得太像了！”
看着苏晴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林战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这些天的疲惫、伤痛，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笑的时候右脸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林战以前从未注意过。
“然后你真的打了他？”苏晴睁大眼睛，像个听故事的孩子。
“嗯。鼻子打歪了。”林战伸出拳头比划了一下，“张教官罚我们绕湖跑二十圈。”
“你们？”
“全队都自愿陪我跑。“林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暖，“边跑边唱军歌。“
苏晴托着腮帮子，眼睛亮晶晶的：“听起来...虽然很苦，但也很棒。“
林战愣了一下。
他原以为苏晴会像其他人一样，听到特种训练就只会说“太可怕了“或者“多辛苦啊”。
但她却看到了其中的价值，那种只有在经历极限后才能真正理解的团队羁绊。
“嗯，很棒。”他轻声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苏晴的睫毛上，不知怎得沾了些冰淇淋。
“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睫毛示意。
“啊？”苏晴茫然地眨眨眼。
林战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擦去那点冰淇淋。
他的指腹擦过苏晴的睫毛，触感柔软得像羽毛。
苏晴突然僵住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谢谢...”她小声说，低头猛咬了一口己经半融化的冰淇淋。
沉默突然降临，但并不尴尬。
微风吹过湖面，带来一丝凉意。
林战看着远处图书馆的尖顶，突然问道：“你呢？大学生活怎么样？”
苏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超级棒！我加入了文学社，还报名了志愿者协会。哦对了，上周我们去听了余华的讲座...”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
林战安静地听着，发现自己能轻易想象出苏晴在校园里奔跑、在图书馆专注看书、在课堂上举手发言的样子。
这些平凡的校园生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最搞笑的是周小雨——我室友，她上周约会...“苏晴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什么，“啊，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琐碎了？你们训练那么辛苦，我还在这扯这些没用的...“
“不，“林战摇摇头，“我喜欢听。“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苏晴的脸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我是说...“林战试图补救，“训练很单调，听你讲这些...很好。“
苏晴突然笑起来：“林战，你知不道道你每次尴尬的时候，右眉毛会微微抽动？“
“什么？“林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就像这样。“苏晴模仿了一个严肃的表情，然后夸张地挑了挑右眉。
林战忍不住笑了。
他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笑了，脸颊的肌肉甚至有些酸痛。
阳光、冰淇淋、苏晴的笑脸...这一切都让他暂时忘记了训练的残酷，忘记了手上结痂的伤口，忘记了明天还要回到那个地狱般的训练营。
“你什么时候要回去？“苏晴问，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林战看了眼军表：“六点前要到校门口集合。“
苏晴咬了咬下唇：“那...还有时间。我带你去吃学校后门的小火锅吧？超级有名，每天都排长队。“
“好。“
小火锅店果然如苏晴所说人满为患，但他们运气不错，刚好赶上一桌客人离开。
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大学生，喧闹声、火锅的香气和热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特有的活力。
“你最爱吃的肥牛。“苏晴从自己锅里夹了几片放到林战碗里，“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
林战低头看着碗里的肉片，突然想起暑假的时候，总是把自己喜欢的食物分给他。
分享着从家里带来的午餐。
“谢谢。“他轻声说，夹起肉片蘸了蘸酱料。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让他这些天被军用干粮折磨的味蕾瞬间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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