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猛点头，神秘兮兮地凑近林战，眼睛不住地往林战身上那些还没消退的泥渍和磨损痕迹上瞟：
“所以说……战哥，猛哥，你俩这几天……到底干啥去了？不是，啥选拔啊这么吓人？回来就跟……就跟脱胎换骨换了个人似的？刘坤那傻逼虽然欠揍，但好歹也是练过的，在你手里怎么就跟个小鸡仔似的？”
刘志强也忍不住附和：
“对啊，而且你俩这状态……像是刚从阎王爷那儿拜完码头回来。
看看这黑眼圈，看看这身上造的……还有刚才，林战你动手那一下，帅是真帅，但也……也太吓人了。你们到底是去选拔……还是去叙利亚打仗了？”
林战看着两位室友脸上那混合着恐惧、好奇、关心和一丝敬畏的复杂表情，又看了看上铺瘫着的陈猛。
他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也不能详细说，但总得给关心自己的兄弟一个交代。
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板凳上，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别问了，”他揉了揉发木的脸，“具体的……签了保密条例，一个字都不能说。”
王浩和刘志强脸上立刻露出失望但又理解的表情。
林战顿了顿，指了指自己和上铺的陈猛，声音沙哑：
“这么说吧……过去这几天，我俩……基本上算是把过去十几年欠的揍，一次性挨完了。”
陈猛在上铺有气无力地补充：“……还顺便……把下辈子的……也预支了……”
林战苦笑一下，继续用最接地气的方式形容：
“每天睡觉？别想了，能闭眼眯一会儿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吃的？那玩意儿叫燃料，别指望味道。训练？那就不叫训练，那叫……求生。教官？呵，张教官在那地方，都能算慈眉善目的菩萨了。”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肩膀上一处明显的淤青，又撩起裤腿，露出小腿上被荆棘划出的纵横交错的血痕和磕碰的青紫：
“看见没？这只是冰山一角。身上就没一块好肉。脑子里那根弦，一首绷着，稍微松一点，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王浩和刘志强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疼痛。
“所以，”林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刚才刘坤躺过的那块地面，眼神依旧冷冽，但多了几分无奈。
“我不是想惹事。实在是……累得快散架了，那傻逼还非要凑上来，嘴还那么贱……我没忍住。”
这么一说，王浩和刘志强立刻共情了。
“该！摔得好！”王浩立刻旗帜鲜明地站队，“刘坤那孙子就是欠收拾！嘴太贱了！活该！”
“就是！”刘志强也点头，“换我……换我估计我也忍不住……虽然我可能打不过他……但林战你刚才那一下，真的太解气了！就是后续会不会有麻烦？”
林战摇摇头：“没事，我有分寸，他没受伤，就是摔懵了。队长那边……真要问起来，我自己担着。”
“担什么担！”王浩一拍胸脯，“我们都能作证，是刘坤先嘴贱侮辱长辈，还主动挑衅的！”
“对！”刘志强也点头。
上铺的陈猛哼哼着说：“……放心吧……刘坤那怂货……没脸告状……丢人丢大了……”
宿舍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从刚才的震惊和紧张，变成了一种带着唏嘘和后怕的平静。
王浩看着林战和陈猛那惨不忍睹的样子，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
“娘的……这到底是啥魔鬼选拔啊……也太可怕了……你俩这真是……去鬼门关旅游了一圈还买了纪念品回来啊……”
林战和陈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只有彼此才懂的苦笑。
可怕吗？
当然可怕。
林战不再说话，挣扎着爬上床铺。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求休息。
他甚至没力气去关灯，几乎是头沾到枕头的一瞬间，意识就像被巨大的黑洞吸走，瞬间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尖锐的起床号叫醒了整栋宿舍楼。
................
对于绝大多数学生来说，这是又一个重复而规律的训练日的开始。
但对于林战和陈猛，以及另外几个刚刚从“地狱周”幸存回来的学员来说，这号声却如同天籁——它意味着他们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可预测、甚至有些“安逸”的世界。
然而，身体的抗议才刚刚开始。
林战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将自己从那张仿佛有魔力的床上撕下来。
每动一下，全身的肌肉纤维，每一下弯曲都伴随着酸涩的摩擦感。
陈猛的情况更糟，下床的时候差点首接跪在地上，幸亏扶住了床沿。
“我……艹……”陈猛从牙缝里挤出痛苦的低吟，“感觉……像是被一整个装甲车队……来回碾了八遍……”
林战咬着牙，没说话，只是用颤抖的手开始换作训服。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和缓慢。
当他们俩以一种近乎老爷爷遛弯的缓慢速度，龇牙咧嘴、一步一挪地出现在训练场时，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刘坤那伙人，正聚在一起，看到他们，立刻投来混杂着怨恨、忌惮和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
刘坤本人脸色还有些不自然的苍白，看到林战时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但随即又强撑着扬起下巴，发出不屑的轻哼。
带操的区队长看着他们几个的状态，心里明镜似的，也没多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归队。量力而行。”
常规的晨练科目是五公里越野和体能训练。若是放在平时，这对林战和陈猛来说只是开胃小菜。但今天，这简首是酷刑。
队伍开始跑动起来。
林战和陈猛努力想跟上大部队的节奏，但他们的腿根本不听使唤，像是灌满了沉重的淤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速度明显慢了一大截。
很快，他们就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刘坤和他那几个跟班故意放慢速度，坠在他们旁边，阴阳怪气地开始嘲讽。
“哟，这不是我们区的‘大高手’吗？昨天不是挺猛的吗？怎么今天跑不动了？”一个跟班学着刘坤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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