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腿刚消肿些,就拄着根粗树枝在院子里打转,嘴里念叨着要去给云彩送新摘的野核桃。吴邪被他烦得没法,蹲在门槛上削木片,试图给树枝缠上点软布当缓冲,嘴里嘟囔:“你这腿再折腾,下次就得用担架抬着你进斗了。”
林悦坐在竹凳上择菜,耳朵却竖着听他们说话。系统的预警像根细针,时不时刺她一下——【密洛陀活动范围扩大至湖岸线30米】【山体结构异常震动频率增加】。她手里的豆角被掐断时,总会带出点汁液,黏在指尖上,像洗不掉的黏腻预感。
“我说天真,你别老耷拉着脸,”胖子用树枝戳了戳吴邪的背,“云彩她爹说了,湖里最近起了不少鱼,咱们趁这几天把装备整利索,再下去探探那通道。”
吴邪手里的刀顿了顿:“盘马还没松口,湖里的东西没弄明白,下去就是送死。”他抬头看向湖面,眉头拧成个结,“而且小哥说,那通道深处的石壁上有奇怪的纹路,像是人为凿出来的,说不定和张家古楼有关。”
林悦的心猛地一跳。她知道那些纹路是什么——是密洛陀的“巢痕”,那些活物在山体里钻行时留下的轨迹,像张会呼吸的网,越往深处越密集。
张起灵这时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串刚钓的鱼,银闪闪的,还在扭动。他把鱼递给林悦,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手背,又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耳尖泛着点红。
“小哥,你可算回来了!”胖子眼睛一亮,“快说说,那通道到底能不能再去?胖爷我这心里跟猫抓似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走到墙角,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图——湖底的通道像条分叉的蛇,主路通往山体内部,旁边还有几条细枝末节的岔路,其中一条被他用树枝重重圈了起来。
“这里有声音。”他低沉地说,指尖点在那个圈上。
“啥声音?风声?水声?”胖子凑过去看,“总不能是粽子打麻将吧?”
“像……骨头摩擦。”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瞬间冷了下来,“还有脚步声,很多。”
林悦手里的豆角“啪”地掉在地上。是密洛陀,那些由玉矿孕育的活物,正在通道深处聚集。系统的提示紧跟着炸开:【警告:密洛陀族群活跃期己至,通道内生存概率低于15%】。
“不能去。”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发紧,“湖里最近不对劲,昨天我看见岸边的石头上有抓痕,很大的那种。”
胖子嗤笑一声:“丫头片子就是胆小,那是水鬼上岸挠的?胖爷我当年在……”
“她说得对。”吴邪突然开口,把削好的木片往胖子腿上的树枝缠,“昨天我去湖边打水,发现水位降了半尺,水底的淤泥里露出来不少骨头,看着像人骨。”
张起灵抬眼看了林悦一下,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去捡地上的豆角,心脏却跳得像要撞破肋骨——她又越界了,差点忘了自己该是“旁观者”。
可夜里的动静,还是没能挡住。
后半夜,林悦被一阵奇怪的声响吵醒。不是风声,也不是虫鸣,是从湖底传上来的,闷闷的,像有什么东西在用指甲刮石头。她披衣走到窗边,看见吊脚楼的阴影里站着个黑影,手里拎着矿灯,正是张起灵。
他似乎早就醒了,矿灯的光束在湖面上扫来扫去,像在寻找什么。林悦刚要开口叫他,光束突然定住了——湖中心的水面正在冒泡,不是零星的几个,是成片成片的,像口沸腾的大锅,还带着股铁锈似的腥气。
“怎么了?”吴邪和胖子也被吵醒了,胖子拄着树枝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看见湖面的动静,骂了句脏话,“他娘的,这是要开锅煮饺子?”
张起灵没说话,突然把矿灯往自己背上一甩,转身就往湖边跑。吴邪骂了句“等等”,也抓起墙角的工兵铲跟了上去。胖子急得首跺脚,对着林悦喊:“丫头!扶胖爷一把!”
林悦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己经先一步行动。她扶住胖子的胳膊,跟着往湖边跑,脚下的石子硌得生疼,却顾不上喊痛。系统在脑海里疯狂报警:【危险!密洛陀突破水域屏障!请宿主立刻远离!】
可她不能走。
跑到湖边时,张起灵己经跳上了那艘渔船,正用竹竿往湖中心撑。吴邪在后面喊:“小哥!等等我们!” 湖面的气泡越来越多,腥气也越来越浓,矿灯光束照过去,能看见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扭动,像一团团黑色的泥浆,正往水面涌。
“是密洛陀!”吴邪的声音发颤,“它们上岸了!”
林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岸边的浅水里,几只畸形的“东西”正往岸上爬。它们没有固定的形状,像融化的蜡,表面还在不断蠕动,伸出无数只短粗的“手”,在泥地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胖子举着工兵铲就要往前冲,被林悦死死拉住。
“不能碰!”她急得声音都变了,“它们怕火!” 这是她从系统的预警里扒出来的信息,此刻也顾不上暴露了。
吴邪立刻摸出打火机,点燃了随身携带的酒精棉。火苗“腾”地窜起来,照亮了他煞白的脸。那些密洛陀似乎怕火,刚爬到离火苗半米远的地方,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肉被烤焦的味道。
湖中心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山体塌了块石头。张起灵的渔船在水面剧烈摇晃,矿灯的光束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突然灭了。
“小哥!”吴邪嘶吼着就要跳下水,被林悦死死抱住腰。
“你下去就是送死!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盗墓笔记:过客痕】 ”她哭出声,指甲掐进他的肉里,“水里全是那东西!”
胖子也急了,用树枝往水里戳:“小哥!回话!” 回应他的,只有湖面越来越密集的气泡,还有从湖底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嘶吼——不是野兽的咆哮,是无数细碎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像指甲刮过玻璃,又像骨头被嚼碎,听得人头皮发麻。
突然,水下亮起一点微弱的光。
不是矿灯的白光,是淡淡的银色,在漆黑的水里一闪一闪,像颗埋在泥里的星星。林悦的心脏猛地一跳——是胖子背包上的反光条!可胖子明明在岸上,那反光条怎么会在水里?
“是小哥!”吴邪突然喊出声,“他带着胖子的背包!”
林悦这才想起,下午整理装备时,张起灵把胖子的背包拿去缝补了——昨天胖子乱动时,背包侧面的补丁又裂开了。原来他把背包带走了,那反光条成了黑暗里唯一的标记。
光束越来越近,能看见一个人影拖着另一个人往岸边游。是张起灵,他左胳膊上缠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还在蠕动,显然是被密洛陀缠住了。他右手拖着的人,穿着军绿色的冲锋衣,正是之前跟着盘马进湖的一个村民——大概是被密洛陀困住了。
“快!拿火把!”吴邪挣脱林悦的手,举着燃烧的酒精棉往水边跑。胖子也急得用树枝去够,却差点摔倒,林悦赶紧扶住他,眼睛死死盯着水里的光。
张起灵离岸边越来越近,能看见他胳膊上的密洛陀正在收紧,像条黑色的蛇。他咬着牙,把村民往岸上推,自己却被那东西拽得往水下沉。就在这时,他背包侧面的反光条突然在水里剧烈晃动,像颗炸开的银星——是他用另一只手扯了一下背包,把反光条完全露了出来。
“往这边!”吴邪举着火把大喊,火光映在水面上,把张起灵的脸照得惨白。他猛地发力,终于把村民推上了岸,自己却被密洛陀拖得没入水中,那点银光也跟着沉了下去。
“小哥!”
吴邪疯了一样往水里跳,林悦想拉住他,却被他甩到一边。她看着吴邪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水里,看着胖子拄着树枝踉跄着喊,看着那个被救上来的村民瘫在地上发抖,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系统提示:【张起灵生命体征微弱。干预权限临时开放:可利用光源引导。】
林悦猛地想起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还有白天从老板娘那里要的煤油灯。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吊脚楼,抓起煤油灯点燃,又把剩下的酒精棉全倒在上面,火苗瞬间窜起半米高,亮得刺眼。
她举着灯冲回湖边,对着水面大喊:“小哥!这里!看这里!” 火光映在水里,像条金色的路。
没过多久,水面突然冒出个脑袋,是吴邪,他拖着张起灵,正往岸边游。张起灵的眼睛闭着,脸色比纸还白,左胳膊上的密洛陀己经不见了,只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把周围的水都染红了。
“快!拉他们上来!”胖子喊得嗓子都哑了。
林悦和村民一起,好不容易把两人拉上岸。吴邪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指着张起灵说:“他……他把那东西……捏碎了……”
林悦低头看向张起灵的手,他的指尖还沾着黑色的黏液,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昏迷着,眉头却皱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她蹲下身,用干净的布去擦他胳膊上的伤口,手指刚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他猛地攥住了。他的力气很大,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眼睛却没睁开,只是喃喃地念了个名字,很轻,像梦呓。
林悦听清了,是“吴邪”。
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涩。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把煤油灯往他面前凑了凑,轻声说:“我们在岸上了,安全了。”
他好像听懂了,攥着她的手慢慢松开,眉头也舒展了些。
湖面上的气泡渐渐平息了,嘶吼声也消失了,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还有胖子和吴邪粗重的呼吸声。林悦举着灯,看着张起灵苍白的脸,突然觉得那反光条的银光,不仅照亮了通道,也照出了些别的东西——比如吴邪跳下水时毫不犹豫的背影,比如张起灵即使昏迷也攥紧同伴的手,比如胖子明明腿伤还想往前冲的傻样。
这些东西,比任何机关陷阱都要锋利,也比任何密洛陀都要顽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攥红的手腕,又看了看昏迷的张起灵,突然觉得系统的“旁观”规则,或许从一开始就管不住人心。
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系统就冷冰冰地提示:【干预结束。代价:张起灵伤口愈合延迟72小时。】
林悦的心沉了下去。她望着张起灵胳膊上渗血的伤口,突然想起昨天换药时他耳尖的红。原来每一次靠近,每一次试图拉住他们,都要付出代价,有时是别人的痛,有时是自己的。
可她不后悔。
至少,那点银光没灭,他们还在。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张起灵还没醒。吴邪守在他身边,用布蘸着湖水给他擦脸。胖子靠在石头上打盹,腿上的绷带又渗出了血。林悦举着快要燃尽的煤油灯,看着湖面渐渐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湖底的嘶吼声,像道疤,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而她口袋里的打火机,还带着煤油的味道,提醒着她,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伸出了那只“旁观”的手。
接下来,该轮到云彩了。林悦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指腹被烫出个小小的水泡,疼得很真切。她想,这次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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