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网的数据流像未被驯服的星云，在林黙的终端屏幕上翻滚出靛蓝色漩涡。他将虚拟身份切换成“星图贩子”，指尖敲出的代码在视网膜上留下淡蓝色残影——这是三年前他为苏凤编写的身份伪装程序，如今却要用来追踪她被拆解的记忆碎片。
“情感集市”的最新拍品悬浮在全息界面中央：“野凤的愤怒记忆”，起拍价230万信用点。预览片段里，野凤在训练室砸碎全息投影仪，碎片反射的光线下，她后颈的芯片正渗出蛛网状的红光。林黙放大画面，发现投影仪残骸上刻着极小的星图坐标，与大学实验室的经纬度偏差不超过0.1秒。
加密频道突然弹出一条私信，发信人是“星尘走私者”。对方发来一段音频，背景音是熟悉的机械运转声——与新智械医疗舱的维生系统频率完全一致。“我有你要的‘原件’，”文字信息紧随其后，“交易地点：光污染指数三级区的旧天文台。”
林黙的银框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冷光。光污染三级区对应着城市边缘的废弃工业区，那里的旧天文台正是三年前苏凤被掳后，第一个传出她全息影像的地方。他将星图吊坠贴近终端，芯片的量子共振让私信界面浮现出隐藏水印：一只衔着芯片的白鸽，翅膀纹路是苏凤编舞时常用的八拍节奏。
午夜的工业区弥漫着金属锈蚀的气息。旧天文台的穹顶早己破损，参宿西的光透过裂缝漏下来，在地面拼出残缺的星轨。林黙站在当年苏凤影像出现的位置，腕表的光谱传感器突然报警，检测到空气中有稀释的生物凝胶成分——浓度与医疗舱B3的残留完全一致。
“林工程师果然准时。”阴影里走出个瘦高男人，工装服上别着新智械的报废设备徽章，编号比掳走苏凤的人多了一个“7”。他的左手腕有明显的电击伤痕，林黙认出那是新智械内部对“违规者”的惩戒标记。
男人递来一个加密芯片，掌心的茧子分布得很特别——食指第二关节的厚茧对应频繁操作量子键盘的姿势，虎口的薄茧则是长期握光谱笔留下的。“张默，前新智械记忆提取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天文台的星尘，“这是第47份‘野凤记忆’，也是最后一份‘原生记忆’。”
林黙插入芯片的瞬间，终端突然投射出苏凤的全息影像。不是舞台上的野凤，而是穿着大学舞蹈服的她，正对着镜头调试心率监测仪：“爸，猎户座协议的最终形态，应该能抵抗所有外部干扰……”画面突然被粗暴切断，取而代之的是陈敬之的侧脸，他对着镜头外的人说：“把这段‘杂音’压缩成算法，编号73。”
“73号算法，”张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培养皿，里面封存着半透明的凝胶，“就是用苏研究员的记忆做的。他们说这是‘情感算法’的母本，能让所有复制记忆带上‘真实感’。”凝胶在星光下泛起珍珠母光泽，与苏凤星图吊坠的材质如出一辙。
林黙的光谱仪显示，凝胶里含有神经突触的残留物，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裂痕偶像被篡改的情书 衰减周期指向2060年6月15日——苏凤被掳当天。“意识批量复制需要‘情感模板’，”张默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苏研究员发现复制会导致原主体意识崩塌，就被‘处理’了。他们现在用苏凤的记忆当模板，批量生产‘定制人格’。”
天文台的穹顶突然发出金属震颤。张默脸色骤变，从工装口袋里抓出一把记忆胶囊塞进林黙手里：“这些是未被压缩的碎片，里面有苏凤和她父亲的对话……”胶囊外壳上的编号从1到7，恰好对应大纲里提到的七名失踪助手。“他们在监控我，”他推了林黙一把，“去查‘星尘计划’的备份服务器，在……”
最后的话语被量子干扰弹的绿光吞没。林黙滚到观测台下方时，看见张默的身体正在透明化，像被强行删除的全息影像。他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用手指在地面划出猎户座腰带三星的形状，指尖渗出的血珠在尘埃里晕开，恰好填补了星图的空缺。
记忆胶囊在掌心发烫。林黙躲进天文台的地下储藏室，这里的信号屏蔽让终端暂时安全。他打开编号7的胶囊，全息投影里突然出现苏凤的父亲，他正将一枚芯片植入培养舱：“凤凤，当参宿西的光谱达到6000K，所有被复制的意识都会回归本体……这是猎户座协议的终极形态。”
培养舱的标签一闪而过：“实验体7号，意识载体：陈星”。
储藏室的通风口传来细碎的响动。林黙将胶囊藏进星图吊坠的夹层，那里有他三年前预留的微型屏蔽舱。当他转身时，看见通风栅栏上挂着一缕黑长发，发梢沾着的星光蓝粉末，在光谱仪下呈现出与苏凤记忆碎片相同的量子频率。
终端突然自动启动，屏幕上跳出“猎户座幽灵”的信息：“第73号货架的空白胶囊，藏着‘星尘计划’的销毁密码。”林黙抬头望向通风口，参宿西的红光正顺着缝隙爬进来，在地面拼出“37℃”的字样——那是生物凝胶的溶解温度，也是张默掌心的温度。
他摸出张默塞给他的培养皿，凝胶在体温的作用下开始融化，在掌心展开一幅微型星图。图中参宿西的位置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当所有记忆碎片的光谱共振，星图自会指引归途。”
储藏室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林黙将培养皿里的凝胶抹在终端接口，星图瞬间被上传至加密云盘。当门被撞开的瞬间，他正将最后一枚记忆胶囊吞进嘴里——胶囊外壳的溶解速度，与苏凤编舞时的呼吸节奏完美同步。
强光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林黙嘴角的淡蓝色痕迹。他看着来人胸前的新智械徽章，突然想起张默消失前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不是恐惧，而是与苏凤在舞台上相同的决绝。
“找到他了。”对讲机里传出冰冷的声音。林黙被按在满是星尘的地面上时，终端的最后一行代码正在自动发送：“星尘归位，猎户座苏醒倒计时：180天。”他感觉到记忆胶囊在食道里逐渐融化，苏凤父亲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星轨传来，混着参宿西穿越640年的光，在意识深处漾开温暖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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