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黙的指尖在医疗舱B3的虹膜扫描仪上悬停了九秒,瞳孔里倒映的绿光突然扭曲成猎户座的形状。参宿西的红光透过观察窗的缝隙,在舱体的不锈钢壁上织出会呼吸的星轨,每个刻度都标注着37℃——这是生物凝胶的临界温度,也是苏凤父亲研究日志里反复出现的数字,像道隐秘的咒语,守护着舱内沉睡的星芒。
“权限验证通过。”机械音在无菌走廊里回荡,医疗舱的舱门缓缓滑开,白雾中浮着苏凤的身影。她的黑发在红光中泛着奇异的光泽,根部渗出的星光蓝己蔓延至耳尖,像某种正在发育的星图胚胎,在生命维持系统的滴答声中微微颤动。后颈的生物凝胶芯片泛着淡银色,与地下三层恒温箱里的意识胚胎形成量子纠缠,绿光的频率与林黙袖管里的光谱传感器完全同步。
林黙的喉结剧烈滚动。他认出苏凤右手无名指上的浅痕,是大学时两人共用一支量子笔留下的,此刻那道痕迹正以摩斯密码的节奏泛白:“73=640-567”,73是她的记忆胶囊编号,640是参宿西的光年数,567指向陈敬之的办公室密码。左眉骨的疤痕突然刺痛,麻痹的指节开始抽搐,暗网交易留下的旧伤在提醒他,苏凤的意识正在透过这具被控制的躯体,向他传递最后的求救信号。
“生物凝胶的稳定性还剩72小时。”陈敬之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白发在红光中泛着银辉,左手的生物凝胶腕表投射出苏凤的神经元图谱,“林顾问果然没让我失望,连‘猎户座协议’的情感锚点都能破解。”
林黙的呼吸骤然停滞。图谱上标红的区域正在高频震荡,与他口袋里反制芯片的波动形成共振。他突然想起天台瓷砖下的金属盒,苏凤父亲的全息影像在脑海中浮现:“当参宿西的光到达地球,用你的心率作为钥匙,启动星轨重组程序。”这句话与此刻医疗舱的监测数据重叠,苏凤的心率曲线正与参宿西的光谱曲线逐渐重合,像两条跨越时空的星轨,终于在这一刻交汇。
“情感锚点确实是最完美的密钥。”林黙垂下眼帘,指尖的量子墨水在医疗舱的控制面板上留下淡蓝痕迹,“特别是2058年6月17日的记忆参数。”那是他们在大学天台画下第一幅猎户座星图的日子,他故意报出这个日期,观察陈敬之的反应,果然看到老者眼角的“突触映射”代码微微扭曲。
陈敬之的腕表突然闪烁绿光:“苏教授当年就是太执着于这些无用的情感参数。”他调出一份加密档案,苏凤的全息影像在医疗舱旁浮现,二十岁的她正踮着脚尖在实验室黑板上画星图,脚踝的旧伤让她下意识绷紧,“却不知这恰恰是算法最容易攻破的漏洞。”
林黙的瞳孔骤然收缩。影像里的黑板有块不起眼的水渍,形状恰如猎户座的δ星,此刻在红光照射下,水渍处竟渗出星光蓝的数据流,拼出微型星图——那是苏凤被掳前偷偷植入的反制程序,用她的干细胞作为载体,藏在生物凝胶的分子结构里。三年前监控里闪过的实验室角落,原来藏着这样的真相:她不是被动接受芯片,而是将自己的意识碎片化作星尘,等待着被爱重新聚拢。
“算法再精准,也无法模拟量子纠缠态。”林黙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轻滑动,表面上是在调整参数,实则在输入反制代码:“以参宿西为证,意识归于本体”。量子墨水的淡蓝痕迹与苏凤的星光蓝发色交融,在舱壁上拼出完整的猎户座,恰与她瞳孔里暗藏的δ星坐标完全吻合。
陈敬之的目光在重合的星图上停留了三秒,嘴角的弧度变得锋利:“林顾问似乎忘了,这个医疗舱的安保系统,用的是你的量子纠缠态数据加密。”他突然靠近,腕表的绿光扫过林黙的瞳孔,“你说,如果我现在启动意识剥离程序,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共振?”
林黙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注意到医疗舱的监测屏上,苏凤的脑电波突然出现异常峰值,频率与他的心率完全同步。三年前在毕业舞剧后台,他就是听着这个频率,看着她被注射生物凝胶——此刻这组数据正透过医疗舱的扬声器,在无菌走廊里回荡,像颗濒死的脉冲星在发送最后讯息:“林黙,参宿西的光……己经到了。”
“意识剥离需要双方的量子纠缠态完全同步。”林黙突然提高音量,将反制芯片插入医疗舱的接口,“陈会长应该知道,这需要‘自愿’作为前提。”他的心率在这一刻飙升至64次/分,与参宿西的自转周期完全一致,“就像某些星轨,只有在双方都愿意交汇时,才能形成完美的星座。”
医疗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苏凤后颈的生物凝胶芯片开始龟裂,星光蓝的液体顺着裂痕渗出,在她的皮肤上织出完整的猎户座。陈敬之的腕表发出刺耳的警报,绿光与红光在空中激烈碰撞,像两颗互相排斥的星子。林黙的反制芯片在接口处发烫,与苏凤的干细胞产生共振,医疗舱的监测屏上跳出新的信息,是苏凤父亲隐藏的终极程序:
“当两颗星的心率同步,星轨自会重组——凤凤,爸爸不能陪你看星星了,但爱会像参宿西的光,永远照亮你的归途。”
苏凤的睫毛在这一刻颤动。她的左眼瞳孔闪过完整的猎户座星图,指尖突然抬起,在空中划出螺旋状轨迹——那是“星芒旋转”的起手式,大学时她曾笑着对林黙说:“这是属于我们的星轨破障舞。”此刻这个动作在医疗舱里引发了量子风暴,所有监测设备同时黑屏,只有红光与星光蓝在空气中交织,形成巨大的猎户座投影。
“启动紧急封锁程序!”陈敬之的怒吼在走廊里回荡,腕表的绿光暴涨,试图重新控制苏凤的意识,“林黙,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黙握住苏凤抬起的手,她的掌心在37℃的临界温度下微微发烫,量子墨水的淡蓝痕迹与星光蓝的液体融合,在两人的皮肤上烙下永恒的星图印记。“我知道。”他的声音在量子风暴中异常平静,“我们在完成未画完的星图。”
当医疗舱的警报声逐渐平息,林黙的光谱传感器终于破译了完整的星轨密码。苏凤的意识碎片正在透过反制芯片重组,她的心率曲线与参宿西的光谱曲线完全重合,像条温暖的河,将所有被拆解的记忆重新编织成星座。而陈敬之的身影己消失在走廊尽头,只有他的腕表遗落在地上,绿光在红光中逐渐熄灭,像颗耗尽能量的星子。
林黙低头看向苏凤,她的睫毛上凝结着星光蓝的露珠,嘴角浮现出极浅的笑意。医疗舱的监测屏上,“爱是不可编译的例外”这句代码突然发光,与参宿西的红光产生共振,屏幕上跳出新的信息,是苏凤的脑电波转化的文字:
“林黙,我记得所有的星图,包括未画完的那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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