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喧嚣被厚重的大门隔绝，只剩下顶级房车内部引擎怠速时几不可闻的平稳嗡鸣，以及空气循环系统送出的、带着雪松与琥珀尾调的冷香。窗外，龙渊市的夜景化作一条流动的光河，无声淌过防弹玻璃窗。
秋敏斜倚在后座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中央扶手。她没有看窗外的流光溢彩，目光始终胶着在前排驾驶座那个沉默的背影上。方才展厅里那短暂的交锋、无形的杀机，仿佛只是餐前一杯刺激的开胃酒，反而彻底激活了她某种危险的渴求。
她的眼神，像最细腻的砂纸，一遍遍打磨着梁凡的后颈、肩线、以及他握在方向盘上稳定得没有一丝颤动的手。试图从那极致的冷静外壳下，研磨出一点不同的火花。
“刚才那个调灯的，”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慵懒的探询，“你看，他像哪里的手笔？陈骁气昏了头找的蹩脚货色？还是我那几个亲爱的叔叔伯伯，忍不住又伸出爪子了？”
梁凡的目光依旧平稳地落在前方路况上，车速保持着一个恒定而高效的节奏。
“步伐沉滞，指关节粗大，擅长近身绞杀而非精密刺杀。伪装漏洞七处。业余。”他平淡地给出判断，像在汇报车辆油耗，“更像是被高价临时雇佣的打手，用来试探，或者……制造混乱，掩护真正的杀招。”
“哦？”秋敏拖长了语调，身体微微前倾，安全带勒出她优美的曲线，气息几乎要喷到驾驶座的头枕上，“那……真正的杀招，你‘过滤’掉了吗，我的路由器？”
她的用词带着狎昵的玩味，眼神却锐利如针。
梁凡的视线扫过左后视镜，又快速掠过右后视镜。后方车流正常，但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极远处，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在两个路口前，以完全相同的节奏，跟着他们变换了两次车道。距离保持得极佳，完美融入背景车流，若非他这种经年累月刻入本能的警惕，几乎无法察觉。
“疑似尾巴，三点钟方向，灰色厢式车后第三辆，黑色越野，无牌。”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从美术馆地下通道出口跟上。技术专业，目的不明。”
秋敏立刻扭头看向后方，但她肉眼根本无法从汹涌的车流中精准分辨出梁凡所说的目标。这种无力感非但没有让她沮丧，反而激起了更浓烈的兴趣和一种扭曲的依赖。
“能甩掉吗？”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在期待一场街头飞车的好戏。
“不建议。”梁凡否决得干脆利落，“目标路段拥堵，强行摆脱风险过高，且容易暴露更多驾驶习惯。保持现状，目的地更改，前往‘安全屋7号’。”
他说话的同时，左手己经在车载智能屏上完成了路线重置与指令发送。数个路口外的交通信号灯控制子系统被无声侵入，开始为这辆看似普通的豪华房车规划出一条最优化且具备反追踪能力的路线。
秋敏看着他有条不紊、冷静得近乎冷酷地处理危机，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她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尤其是……这种掌控力来自于她所选中的“东西”。
“好啊，”她重新靠回座椅，语气慵懒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满足，“听你的。”
车厢内暂时恢复了寂静。
但一种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
梁凡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一股陌生的、细密的燥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摊牌了，救的千金非要我当老公 正从他小腹深处悄然升起，如同地下涌动的暗流，开始缓慢地侵蚀他的西肢百骸。这不是剧烈运动后的热血奔涌，更像是一种……源自细胞层面的、诡异的活化与躁动。
他的皮肤表面温度似乎在升高，与车内恒定的冷气形成反差。握住方向盘的指尖，感受到一种异样的敏感，皮革的纹理仿佛被放大，变得清晰而……刺人。
更让他警惕的是，他的听觉和视觉似乎变得更加敏锐了。他能清晰地听到秋敏在后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能分辨出她指尖划过皮革表面的细微摩擦音，甚至能透过深色的隔音玻璃，捕捉到窗外更远处某些尖锐的鸣笛和轮胎噪音。视觉上，远处广告牌的闪烁频率似乎变慢了，让他能看清每一帧画面的切换间隙。
这种感知的异常放大，并未带来掌控感，反而是一种信息过载的眩晕和失控的预兆。
是刚才展厅里？空气？酒水？还是更早……那根毒针挥发的微量药剂残留，与后来吸入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奇特的化合反应？
他体内的那种本能防御机制似乎被过度激活了，正在产生某种不可预料的……变异。
汗水，细密的、冰冷的汗珠，开始从他额角渗出，沿着太阳穴缓缓滑落。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压制那股莫名的干渴。
后座，秋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她再次微微前倾，鼻翼轻轻翕动，像只警惕又好奇的猫。她捕捉到了空气中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那股原本属于梁凡的、干净的、带着淡淡皂角味和极微薄机油气息的体味里，混入了一种新的、灼热的、如同被烈日暴晒后的金属般的阳刚气味，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仿佛电流穿过空气后的臭氧般的锐利感。
她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汗湿的鬓角，和那只因为用力而指节有些发白的手上。
“怎么了？”她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我的路由器……CPU过热了？”
梁凡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意志力正用于对抗体内那股越来越汹涌的陌生热流，以及随之而来的、对各种感官信息的过度处理。他需要集中精力驾驶，需要监控后方可能的追踪，更需要……控制住自己。
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尖锐的刺痛和瞬间弥漫开的铁锈味，勉强将那股燥热压下片刻，带来了短暂的清明。
但他的异常，己然无法完全掩盖。
秋敏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发现了绝世珍宝真正面目的狂喜。她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地、贪婪地盯着他的背影，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苍白的脸上泛起潮红，仿佛正在目睹一场极其私密而精彩的蜕变。
她能感觉到，某种坚不可摧的冰冷外壳，正在从内部被撬开一丝裂缝。
而裂缝里透出的光，灼热得烫人。
房车平稳地驶入一条相对僻静的林荫道，向着半山腰一处隐秘的私人领地驶去。
后方那辆黑色越野，在几个路口前，己经被悄然改变的红绿灯节奏和突然插入的车流巧妙地截停、甩脱。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但车厢内，另一场更诡异、更不受控制的风暴，正在梁凡的体内无声地酝酿。
他的“过滤”系统，似乎第一次遇到了无法识别、无法立刻清除的异常病毒。
而病毒的来源，或许，从一开始就坐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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