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看着全息屏幕上那份关于“黑金会”的资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天人交战。
与一个能操控丧尸的、非人的“怪物”联手，去攻击另一个大型的人类幸存者组织——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严重违背了她身为曙光基地守护者、身为人类精英战士的根本信念。
赵无极虽然该死，但他毕竟是内部矛盾。
而现在，陈默提出的，是“联外御内”。
这其中的性质，完全不同。
陈默似乎看穿了她的挣扎，并没有催促。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如同一个极具耐心的猎手，在等待着猎物自己做出最终的选择。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王胖子会意，转身走进了医院的临时安置区。片刻后，他带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走了出来。
正是之前在仓库里，那个勇敢地扔出水瓶，救了王胖子一命的眼镜女孩。
女孩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指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但当她看到冷月身上那身熟悉的军装时，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解……解放军同志！”
女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泣血般的控诉：“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朋友！救救莉莉！”
冷月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是黑金会！”女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我们……我们本来是一个小团队，前几天，我们被黑金会的‘狩猎队’发现了。他们说……他们说可以接纳我们，带我们去市中心的‘乌托邦’，那里有食物，有安全……”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极致的恐惧和憎恨。
“可那都是骗人的！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当成了‘猎物’！他们把莉莉和其他几个姐妹都抓走了，说是要献给他们的会长……当‘收藏品’！”
“我们几个男同伴去反抗，全……全都被他们杀了……他们笑着，用各种残忍的方式，把他们虐杀致死，就像在玩一场游戏！那个刀哥，就是从他们那里逃出来的……”
女孩的血泪控诉，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冷月的心上。
她一首以为，曙光基地庇护下的，是这座城市里仅存的文明火种。
却没想到，就在她看不到的城市另一面，竟滋生出了如此肮脏、如此邪恶的黑暗！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陈默。
陈默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早己知晓这一切。
“现在，你还觉得，他们是‘人类’吗？”他淡淡地问道。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冷月心中那杆名为“信念”的天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啊，有些披着人皮的家伙，比真正的丧尸，更加像怪物。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挣扎和犹豫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决然与杀意。
“你说的没错，”她的声音冰冷，“这些毒瘤，必须被铲除。”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向陈默补充更多她所知道的、关于黑金会的情报。
“黑金会的首领，名叫‘雅各布’，一个有着华人血统的海外归侨。灾变前，他是这座城市里最富盛名的慈善家和青年企业家，形象完美得无懈可击。”
“灾变后，他利用自己的名望和财力，迅速聚集了一大批精英阶层的追随者，在防御最森严的CBD双子塔，建立起了他的‘乌托邦’。”
“他总是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言谈举止温文尔雅，仿佛是末世里最后的绅士。他对外宣称，他要建立一个精英的、纯粹的、能延续人类文明火种的新世界。”
冷月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厌恶。
“但根据我们零星的情报显示，在他那座名为‘乌托邦’的总部顶楼，却收藏着他亲手制作的、由活人哀嚎组成的‘交响乐’。”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善的恶魔。”
王胖子在一旁听得是怒火中烧，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那我们还等什么！”他吼道，“陈哥，下令吧！我带头冲锋，把那个什么狗屁‘乌托邦’给他砸个稀巴烂！”
“没那么简单。”
冷-月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地看向陈默，“你资料里提到的那个精神系异能者，是雅各布的左膀右臂，代号‘教授’。我们曾经派过一个精英小队去进行渗透侦察，但他们……在悄无声息之间，就变成了互相残杀的疯子，没有一个活口回来。”
“他的能力，能制造幻觉，能操控人心，是我们所有物理防御和攻击手段的天敌。”
“这也是我们迟迟没有对他动手的主要原因。”
这，才是真正的难题。
一个无法用常规武力解决的敌人。
陈默静静地听完，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冷月在向他展示诚意，也是在考验他的能力。
如果他连一个“教授”都解决不了，那所谓的“合作”，也不过是个笑话。
“我明白了。”
陈默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投向了城市中心那两栋如同利剑般首插云霄的双子塔。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挑战意味的弧度。
“精神系异能者么……”
“在正式开战前，我需要先去‘拜访’一下这位‘教授’，探一探他的‘深浅’。”
他的双眼中，那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一股无形的、浩瀚的、如同深渊般的精神力，以他为中心，悄然展开，如同水面上的涟-漪，无声无息地，向着那座盘踞在城市暗面的“乌托邦”，笼罩而去。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属于王者与王者的精神交锋，即将在城市的暗面，正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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