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西水塘染成一片血色，林小满蹲在塘边，手指深深掐进泥里。方才李二狗那句话还在耳边炸响："你爹当年根本不是意外落水！"
"你、你胡说！"她声音发颤，水面上倒映着自己惨白的脸。
李二狗左右张望，突然压低声音："十五年前七月十西，我亲眼看见陈富贵把你爹从船上推下去！"他粗糙的手指比划着，"就、就在芦苇荡那块儿！"
林小满脑中"嗡"的一声。陈富贵？那个总笑眯眯给村里修桥铺路的陈叔？她突然想起今早陈婶塞给自己的那篮鸡蛋，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为啥现在才说？"她猛地抓住李二狗脏兮兮的衣领。
"我、我..."李二狗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她身后，像见了鬼似的挣脱开就跑。林小满回头，只见暮色中站着个高大身影——正是挎着医药箱的周野。
"你在这儿干什么？"周野皱眉走近，白大褂下摆沾着泥点，显然刚从邻村出诊回来。他目光扫过地上凌乱的脚印，"李二狗又找你麻烦？"
林小满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鱼刺卡住。月光悄悄爬上塘面，她看见周野瞳孔里映着自己扭曲的影子。这个秘密太重了，重得她不敢轻易托付。
"没事。"她弯腰拎起竹篮，鸡蛋在筐里撞出细碎声响，"听说...陈叔以前是赤脚医生？"
周野眼神骤然一凛。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他忽然攥住她手腕："谁跟你说的？"掌心温度烫得惊人。
林小满心跳漏了半拍。她从未见过周野这般失态，白大褂袖口下隐约露出道陈年疤痕，像条蜈蚣蜿蜒到肘部。
"周大夫！"王婶的破锣嗓子突然刺破暮色，"快来看看我家老头子！"
周野松开手时，林小满分明听见他压低声音说了句："离陈家人远点。"转身时医药箱撞在芦苇杆上，掉出半包印着红十字的粉末。
林小满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包粉末，塘里突然"哗啦"一声。她惊得抬头，只见水面荡开一圈涟漪，对岸芦苇丛剧烈晃动，仿佛有人仓皇逃离。
夜风卷着潮湿的腥气扑面而来。林小满捏紧那包粉末，突然发现标签被人用红笔狠狠划掉，只剩个模糊的"氯"字。她想起娘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满啊...你爹的药...不对劲..."
"小满姐！"远处传来孩童清脆的喊声。她慌忙把粉末塞进口袋，看见陈富贵家的小孙子举着风车跑来，脸蛋红扑扑的："爷爷让你明天来喝鱼汤！"
孩子手腕上崭新的银镯子泛着冷光，花纹竟和周野那道疤痕形状一模一样。林小满后背窜上一股寒意，塘面忽然刮起旋风，将芦苇吹得簌簌作响，像无数窃窃私语。
她望着孩子蹦跳远去的背影，突然发现泥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前深后浅，像是有人拖着条跛腿。而这脚印，分明从陈家方向一路延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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