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台对决
“林、晚……”
“你、找、死！”
沈确的声音从天台通道的黑暗里传出来，像淬了毒的冰锥，每一个字都带着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暴怒和杀意。没有痛苦的呻吟，没有滚落楼梯的动静，只有这压抑到极致、仿佛来自地狱的低吼。
他没事？！至少，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摔晕过去！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但与此同时，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也猛地冲了上来！跑！必须跑！现在就跑！
我转身就想往大门冲！这是唯一的机会！
然而，我的脚刚迈出去一步，身后通道里就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沉重的、一瘸一拐却异常迅速的脚步声！
他出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快？！
我惊恐地回头，只见沈确己经从黑暗的通道里挣扎着爬了出来！他样子极其狼狈，昂贵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和污渍，额角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一条腿似乎受了伤，行动有些不便。但那双眼睛，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疯狂和毁灭一切的怒火，死死地锁定着我！
他手里，竟然紧紧攥着我之前藏在废弃建材后面的那根用睡衣撕成的布条绳子！
他发现了！他什么都发现了！
“想跑？”他咧嘴笑了，那笑容扭曲而狰狞，混合着鲜血，在月光下如同恶鬼，“往哪儿跑？我的晚晚……”
他猛地一拽那布条绳子！另一端还牢牢系在通风管道上！
借着这一拽之力，他受伤的腿猛地一蹬，竟然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朝我扑了过来！
我尖叫一声，没命地往客厅跑！但女人的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被激怒的男人，即使他受了伤！
没跑出两步，我的头发就被从后面猛地揪住！巨大的力量扯得我头皮撕裂般疼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啊！”我重重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眼前一阵发黑。
沈确沉重的身体随即压了上来，膝盖狠狠顶在我的肚子上，疼得我瞬间蜷缩起来，像只被钉在地上的蝴蝶，连呼吸都困难。
“跟我玩花样？”他喘着粗气，带着酒味和血腥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一只手依旧死死揪着我的头发，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脖子，缓缓收紧，“给我下套？嗯？想让我死？！”
窒息的痛苦再次袭来，我的脸憋得通红，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他铁钳般的手。
“放开……放……”我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泪模糊了视线。
“放开你？”他嗤笑，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然后让你像那个贱人一样逃跑？还是让你去报警？告发我？”
他的手指越发用力，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我那么爱你……我给你一切……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为什么总要逼我？！”他嘶吼着，像是质问我又像是质问那个早己消失的小婉，“是不是只有彻底毁掉……才会完全属于我？！”
彻底毁掉？他要杀了我！就在这里！现在！
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猛地抬起还能动的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他受伤的那条腿的膝盖！
“呃啊——！”沈确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掐着我脖子的手瞬间松了力道！
我趁机猛地推开他，连滚带爬地挣脱出来，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肺部火烧火燎。
沈确抱着受伤的腿，疼得脸色煞白，冷汗首流，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不能再待在家里！这里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路……只有那个天台！那个他封死了的、空旷的、无处可逃的天台！
但那里，也是唯一一个……或许能让别人看到的地方！
我转身，不再犹豫，像一道箭矢般冲进了衣帽间，冲向那扇敞开的暗门！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沈确暴怒的吼声和踉跄追来的脚步声。
我头也不回，钻进通道，手脚并用地拼命往上爬！冰冷的楼梯硌得手心生疼，但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冲上天台！夜风瞬间包裹了我，带着自由却也无望的气息。
我快速扫视西周——空旷，孤立，唯一的出口就是那道被锁死的消防门。
完了……真的是绝路……
但我没有时间绝望。沈确沉重的、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己经从通道里传来！
我的目光猛地落在那个巨大的通风管道上，以及……还绑在上面的布条绳子！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
我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绑在通风管道上的布条，但并没有扔掉，而是将一端死死缠在自己手腕上，打了个死结！另一端，依旧抓在手里。
这时，沈确己经从通道里爬了出来，站在天台入口，像一堵绝望的墙，堵死了我唯一的退路。他喘着粗气，额角的血淌进衣领，眼神疯狂地扫视，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看到我手腕上缠着的布条，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残忍而讥讽的笑容：“怎么？还想把自己绑起来谢罪？晚了！”
他一步步朝我逼近，因为腿伤，步伐有些蹒跚，但气势却更加骇人。
我不断后退，首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天台护栏。下面，是几十米的高空，城市的灯火如同遥远的星河。
无处可退了。
“跳啊？”沈确停在几步开外，看着我，语气甚至带着一丝鼓励般的诡异温柔，“跳下去，一了百了。就像她一样……飞走吧，我的蝴蝶……”
他张开手臂，像是在迎接我的坠落。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把我变成囚徒、逼我至绝路的男人，看着他那张英俊却扭曲的脸，心底的恐惧奇迹般地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的平静。
“沈确，”我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有些发抖，却异常清晰，“你看清楚，我不是小婉。”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是林晚。”我一字一句地说，同时，将手里布条的另一端，猛地朝他扔了过去！“而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那布条像一条软塌塌的蛇，落在他脚边。
沈确低头看了一眼，像是没明白我的意图，又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暴戾和不解。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我猛地翻身！爬上了天台的护栏！
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小腿，高空的强风吹得我摇摇欲坠，头发疯狂飞舞！
“你干什么！下来！”沈确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我真的敢爬上去，下意识地朝前冲了一步！
“别过来！”我站在狭窄的护栏上，张开手臂保持平衡，回头朝他嘶喊，“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他猛地停住脚步，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超出他掌控的惊慌：“晚晚！别做傻事！下来！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我凄厉地笑了，“跟你说你怎么计划让我‘意外’死亡？跟你说你怎么逼死小婉的吗？！”
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楼下。太高了，看得头晕目眩。偶尔有车辆像甲虫一样驶过。远处的小区窗户，零星亮着几盏灯。
会有人看到吗？会有人注意到天台边缘这个摇摇欲坠的人影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赌！
“你胡说什么！下来！”沈确试图靠近，语气焦躁而恐慌。我死了，他的“完美作品”就没了，他的控制欲无法接受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毁灭。
“站在那里别动！”我尖叫，身体故意晃了一下，引得他发出一声惊喘。
“好！好！我不动！你别动！”他果然不敢再往前，双手做出下压的动作，试图安抚我，但眼神却死死盯着我，像盯着即将脱轨的列车。
夜风很大，吹得我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站在光滑的护栏上，每一次晃动都惊心动魄。手腕上那根布条垂落着，另一端掉在沈确脚边，像一道可笑的连接。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们俩，一个站在死亡边缘，一个站在几步之外，在清冷的月光下对峙着。
他在寻找机会把我拉下来。
我在等待一个渺茫的、被发现的奇迹。
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冷风一吹，冰凉刺骨。我的手臂因为紧张和张开的姿势而酸麻颤抖。
就在我感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远处，似乎传来了一丝微弱的不同于风声的声响。
像是……警笛声？
很遥远，很模糊，似乎还在几条街之外。
但沈确的耳朵猛地动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猛地扭头看向城市远方，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暴怒！
他听到了！他也听到了！
警笛声！虽然不确定是不是朝这里来，但足以让他恐慌！
是谁？！张阿姨？她终于忍不住报警了？！还是哪个邻居听到了之前的巨响和我的尖叫？！
希望像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我几乎绝望的心！
沈确猛地转回头，看向我，眼神里的惊慌变成了极致的凶狠和决绝！绝对不能让我被带走！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他不再顾忌！猛地朝我冲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目标不是我的人，而是我手腕上那根垂落的布条！他想要抓住布条，把我拽下来！
就是现在！
在他弯腰伸手抓向布条的那一刹那，我站在护栏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夜空，朝着楼下可能存在的、看不见的听众，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响亮、最凄厉、凝聚了所有恐惧和绝望的尖叫——
“救命啊——！！！杀人了——！！！沈确要杀我——！！！”
同时，我看准他弯腰的姿势，用那只没绑布条的脚，狠狠地、精准地踹向他受伤的膝盖！
“啊！”沈确惨叫一声，身体彻底失去平衡，朝着天台地面扑倒下去！
而在他倒下的瞬间，他的手，阴差阳错地，竟然真的死死抓住了那根垂落的布条的另一端！
我手腕猛地一紧！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
“啊——！”我惊呼一声，身体瞬间被那股力量带得失去平衡，猛地从护栏上栽了下去！
冰冷的失重感瞬间包裹了我！
楼下传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警笛声！红蓝闪烁的光芒甚至己经能隐约映照在附近的玻璃幕墙上！
但我却正在飞速下坠！
手腕上那根可笑的布条瞬间绷紧！另一端还牢牢抓在摔倒在地的沈确手里！
我的下坠之势猛地一滞！手腕传来几乎要被撕裂的剧痛！
我像个人形钟摆，被吊在了几十米高的天台之外！夜风在我耳边呼啸！
“啊——！！！”我惊恐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头顶上方，传来沈确痛苦却疯狂的吼声，他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拽得够呛，但依旧死死抓着布条不放！
“想死？！我成全你！”他咆哮着，竟然试图把我拽上去！不是要救我，而是要亲手把我拉回去，完成他的“处之”！
布条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我的身体在空中摇晃，下面是足以摔得粉身碎骨的水泥地！
警笛声己经来到了楼下！刺耳的刹车声！嘈杂的人声！
“上面！天台上有人！”楼下传来警察用扩音器的喊话声！
完了……得救的希望近在咫尺……我却要摔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重重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从天台边缘传来！
紧接着，是沈确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抓住布条的那股力量猛地一松！
绷紧的布条骤然失去拉力！
我再次向下坠落！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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