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凰看着脚下己经断了气的杀手,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将那柄淬毒的匕首收回袖中,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现场。
她先是脱下杀手的外衣,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信物。
接着,她用一块从嫁衣上撕下的绸布,小心翼翼地擦去了匕首和钢笔上可能留下的任何指纹。
做完这一切,她将杀手的尸体拖到了房间角落的一扇屏风后,又将匕首塞回尸体手中,摆出一个失足前冲、不慎被自己兵器刺中要害的姿势。
地面上那几滴溅落的血迹也被她用桌上的酒水巧妙地冲淡,再用喜帕擦拭干净,看不出丝毫异样。
整个过程她做得行云流水,冷静得不像一个初嫁的新娘,倒像一个处理过无数次现场的职业杀手。
她刚刚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重新坐回床边,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股浓重的药味瞬间涌了进来,冲淡了房间里原本的熏香。
两个小厮搀扶着一个身形单薄、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穿着一身与满室喜庆格格不入的月白色锦袍,身形颀长,却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地束着,面容俊美得有些妖异,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死寂,毫无生气。
他一边走,一边剧烈地咳嗽着,每咳一声,本就苍白的脸颊便会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
想必,这位就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传说中命不久矣的定南王世子,宁修。
记忆中,定南王己经战死沙场,如今的定南王府便是由这位世子当家。
只是他自幼体弱多病,常年靠汤药吊着性命,太医院的御医们早就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宁修挥了挥手,示意搀扶他的小厮退下。
那两个小厮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宁修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秦月凰的身上,那眼神轻蔑而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他的视线在秦月凰身上停留了不到一息,便移开了,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力气。
他缓步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动作缓慢,带着一种久病之人的虚弱感。
他甚至没有走近屏风,却仿佛早己知晓那里发生的一切。
“处理得还算干净。”
宁修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声音沙哑,毫无情绪。
秦月凰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知道自己的伪装瞒不过这位心思深沉的病秧子世子。
“多谢世子夸奖。”
她淡淡地回应道。
宁修终于抬起眼皮,正眼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镇北侯府倒是送来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
他放下茶杯,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气。
他用一方洁白的丝帕擦了擦嘴角,看着秦月凰,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
“我活不了多久了,按照王府的规矩,世子妃是要为我陪葬的。”
他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所以,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小聪明,安安分分地等着那一天到来吧。”
这就是她的困境,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从一枚弃子,变成了陪葬品。
秦月凰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毫无波澜。
她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宁修的面前。
“世子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会死吗。”
她的声音清冷,像山涧的泉水,在这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宁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牵动了肺腑,让他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你以为你是谁,神医华佗吗。”
他讥讽道。
“满京城的名医,甚至宫里的御医都对我这身子束手无策,你一个深闺女子,懂什么。”
秦月凰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她的手指纤细白皙,在烛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美玉。
“家母在世时曾教过我一些浅薄的医理,能否让小女为世子诊一诊脉。”
宁修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更深的轻蔑所取代。
他打量着秦月凰,似乎是在评估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或许是出于将死之人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又或许是纯粹的好奇,他沉默了片刻,竟真的将自己枯瘦的手腕伸了出来。
“请便。”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耍出什么花样。
秦月凰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他的腕脉之上。
在手指与他皮肤接触的瞬间,她立刻启动了“玲珑心鉴”。
“启动,深度扫描,分析病灶。”
眼前的一切瞬间变了模样。
宁修的身体以精密的三维立体模型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骨骼,肌肉,内脏,血管,一切都清晰可见。
他的五脏六腑确实有不同程度的衰竭迹象,尤其是肺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阴影,这是长期中毒的典型表现。
但真正致命的,却不是这些。
秦月凰将视野集中在他的循环系统。
她清晰地看到,在他的主动脉血管壁上,附着着一个极其微小的、形态如同蠕虫般的金属造物。
它的大小甚至还不到一粒芝麻。
这个金属傀儡的结构异常精密,内部似乎有着某种极其复杂的微型机括,正在以一种极低的频率缓缓蠕动着。
每一次蠕动,它都会从尾部释放出一种极其微量的、呈现出暗金色泽的液态毒素。
这种毒素随着血液流遍全身,缓慢而坚定地破坏着他的每一个器官,侵蚀着他的生机。
正是这个东西,才是他久病不愈、药石罔效的根源。
这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一场持续了十几年、无人察觉的精密谋杀。
秦月凰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此鬼斧神工的微型机械,即使在她前世的世界也属于尖端科技的范畴。
这个世界,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她收回了手,整个诊脉的过程还不到十个呼吸。
宁修看到她收回手,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
“怎么,诊出什么来了吗,本世子还能活几天。”
秦月凰抬起头,迎上他戏谑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世子,你不是病了。”
宁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秦月凰没有停顿,继续说道。
“你的脉象虽然虚浮散乱,但根基未绝,这并非油尽灯枯之相。”
她盯着他的眼睛,语调平缓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身体里,应该住着一只虫子,一只用金属打造的、会下毒的虫子。”
“它在你的血管里,一点一点地啃食着你的性命。”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宁修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哐当。”
椅子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死死地盯着秦月凰,那双死寂的眼眸中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颤抖。
这个秘密,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隐藏在他身体最深处的秘密,竟然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一语道破。
这不是医术,这是妖术。
秦月凰迎着他充满审视和骇然的目光,神色坦然。
她知道,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她在这座王府的命运,就己经彻底改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陪葬品。
她用一句话,彻底震慑住了这位病秧子世子,让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她有着何等巨大的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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