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把308宿舍泡成一杯冷茶，窗帘缝漏进的路灯光，在地板上织出细弱的银线。叶梓婧的台灯是唯一的热源，暖黄的光裹着她指尖转得飞快的钢笔，笔帽上的金属纹映在她眼底，像极了千年前宫墙的暗影。赵小薇坐在对面床沿，手机屏幕亮得刺眼，聊天框里“王明轩”三个字，被她反复点开又关掉，像攥着一颗烫手的石子。
“帖发了吗？”叶梓婧的声音很轻，钢笔却突然停在笔记本上，笔尖在“林小沐”三个字旁边，洇出一小团墨。笔记本上记着林小沐的作息：早六点晨读，晚十点半熄灯，睡前会吃一粒安神药——那是上个月林小沐失眠，校医开的处方，赵小薇帮她取药时，偷偷记了下来。
赵小薇的指尖颤了颤，点下发送键。屏幕上弹出王明轩的回复：“妥了，IP改了，用的是校外游客号，没人能查到。”附带着一张论坛截图，暗帖标题藏在“金融系期中成绩讨论”的热帖下，像条藏在水草里的蛇：“听说某年级第一靠‘提神药’熬夜刷题？药瓶上的字都磨掉了，怕不是违禁的吧？”
“磨掉字”是叶梓婧的主意——上周赵小薇帮林小沐整理书桌时，故意用砂纸蹭掉了药瓶标签的边角，只留下“安神”两个模糊的字，足够让人联想成“兴奋剂”“违禁药”之类的流言。叶梓婧放下钢笔，伸手拿过赵小薇的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突然停在王明轩的头像上：那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动漫人物，和他本人一样，透着股藏在屏幕后的阴狠。
“他没多问什么？”叶梓婧的指甲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没……就问了句‘要不要再加点细节’。”赵小薇的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自己的膝盖上——那里放着一件没洗的卫衣，是上周江浩龙来找叶梓婧时，不小心落在宿舍的，叶梓婧让她帮忙洗，她却偷偷闻了闻衣领上的味道，被王明轩撞见了。王明轩当时笑着说：“你这么帮她，她未必把你当自己人。”
这句话像根刺，扎在赵小薇心里。
叶梓婧把手机还回去，目光转向林小沐的书桌。书桌上的台灯关着，书本文具摆得整整齐齐，只有窗台的药瓶，在月光下泛着白瓷的光——那是林小沐睡前刚放回去的，现在，它将成为流言的“证据”。“明天早自习，你‘无意’中把药瓶碰掉，让周围的人都看见。”叶梓婧重新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把“安神药”三个字圈住，“记住，别捡，等林小沐自己捡，让别人看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
赵小薇点头，心里却突然想起王明轩刚才私发的另一条消息：“你要是想知道叶梓婧私下和谁聊天，我能帮你查，论坛后台能调聊天记录。”她攥紧手机，指节泛白，没敢告诉叶梓婧。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轻轻推开。林小沐提着热水壶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她刚从图书馆回来——期中成绩出来后，系里通知要选两个人参加“全国金融建模大赛”，她和叶梓婧都在候选名单里，她去图书馆查资料，想提前准备方案。
看见叶梓婧和赵小薇没睡，林小沐愣了一下，随口问：“还没睡？”
叶梓婧笑了笑，把笔记本合上：“在帮小薇改微积分作业，她这道题总错。”赵小薇赶紧把手机塞进被窝，低头应和：“嗯……林学姐，你回来了。”
林小沐没多想，走到书桌前放下热水壶，目光扫过窗台——药瓶的位置，比她睡前放的，偏了半厘米。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药瓶，瓶盖是松的，她睡前明明拧紧了。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想起下午在教学楼，听见两个女生在议论：“你看林小沐，每天都那么精神，会不会是吃了什么药啊？”
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议论像提前埋好的种子，就等着今晚的暗帖浇水。
林小沐不动声色地拧紧瓶盖，把药瓶放进抽屉里——她没像往常一样放在窗台，而是藏在了专业书的后面。然后她转身拿睡衣，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小薇的被窝里，手机屏幕还亮着，反射出“校园论坛”的界面。
“对了，小薇，”林小沐突然开口，声音很平静，“昨天我让你帮我带的笔芯，你放在哪里了？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赵小薇的身体猛地一僵，抬头时眼神有些躲闪：“啊……可能忘在教室了，我明天帮你找。”
叶梓婧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接过话头：“可能是你昨天帮我占座时，落在座位上了。”她看着林小沐，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小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是失眠的话，我这里有安神香，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像根针，刺在林小沐的心上。她知道叶梓婧在暗示什么——暗示她“需要靠外物提神”，暗示论坛的暗帖“不是空穴来风”。林小沐笑了笑，摇摇头：“不用了，校医开的药挺管用的，谢谢关心。”
说完，她拿着睡衣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平静消失了。她掏出手机，打开校园论坛，很快就找到了那条暗帖。发帖时间是十分钟前，IP显示是校外，楼主没留任何个人信息，但她注意到，楼主回复里用的标点符号，都是“，”而不是“，”——这是王明轩的习惯，他每次在论坛发帖，都喜欢用全角标点，之前她帮系里整理论坛答疑帖时，发现过这个细节。
王明轩为什么要帮叶梓婧发这种帖？林小沐皱起眉头，手指划过屏幕，突然看见一条匿名回复：“我见过那个药瓶，在308宿舍窗台，标签都磨掉了，看着就可疑。”回复时间是五分钟前，IP和楼主一样，都是校外。
是赵小薇。林小沐的心沉了沉——她一首以为赵小薇只是性格软弱，依附叶梓婧，没想到她会主动参与构陷。卫生间的灯很亮，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丝冷意。她拿出备用手机，给校医室发了条消息：“请问上个月您给我开的安神药，成分表可以发我一份吗？我想确认一下有没有过敏物质。”
她需要证据，证明那只是普通的安神药，不是什么“违禁品”。
与此同时，宿舍里，赵小薇的手机又亮了。是王明轩发来的私信：“叶梓婧让你做的事，你就真的敢做？不怕她以后把你卖了？我这里有她上周给李清宇发的消息，说‘林小沐的建模方案肯定不如我’，还说‘江浩龙就是个没用的花瓶’。”后面附了一张聊天记录截图，虽然打了码，但能看清头像和部分内容，确实是叶梓婧的风格。
赵小薇的呼吸顿了顿，攥紧手机，没敢点开图片。她抬头看向叶梓婧，叶梓婧正靠在椅背上玩手机，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像尊没有温度的雕像。她突然想起刚入学时，叶梓婧帮她占座、帮她改作业，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那些温暖，现在看来，都像是裹着糖衣的毒药。
卫生间的门开了。林小沐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带着水珠，看不出情绪。她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拿出药瓶，当着叶梓婧和赵小薇的面，倒出一粒药，放进嘴里，就着温水咽了下去。
“校医说，按时吃药，失眠很快就能好。”林小沐把药瓶放回抽屉，锁上，然后转身爬上床，拉上帘子，“我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自习。”
帘子落下，隔绝了外面的灯光。林小沐躺在被窝里，拿出手机，校医己经回复了：“成分表发你了，都是常见的安神成分，没有违禁品，你放心。”她看着成分表，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给校医回了句“谢谢”，然后点开了另一个聊天框——是学生会的查账群，里面有林小沐之前发现的，王啸坤给叶梓婧的异常报销单截图。
她之前没敢声张，现在，或许是时候把这些线索，串起来了。
叶梓婧看着林小沐的床帘，指尖又开始转笔。她知道林小沐起了疑心，但没关系——明天早自习的“药瓶事件”，会让流言彻底发酵，就算林小沐拿出校医的证明，也会有人说“她换了药瓶”“校医被买通了”。权力的游戏里，真相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数人相信什么。
赵小薇躺在床上，手机屏幕还亮着。王明轩的私信还在闪烁：“想知道更多，明天中午老地方见，我给你看完整的聊天记录。”她看着那条消息，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不能背叛叶梓婧”，一个说“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
夜越来越深，308宿舍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只有三个女孩的心里，都藏着没说出口的算计。窗外的月光，照在宿舍的窗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覆盖了白天的喧嚣，也覆盖了那些正在悄悄发芽的背叛与反击。
林小沐的手放在枕头下，那里藏着一张纸条，上面记着王明轩的课表——明天中午，她要去“老地方”看看，王明轩和赵小薇，到底要谈什么。而叶梓婧的笔记本里，在“林小沐”三个字的旁边，又多了一行小字：“建模大赛名额，必须拿到。”
这场以宿舍为宫墙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李昀轲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VS3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