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金融实验室的玻璃擦得透亮，梧桐叶的影子在演算纸上爬成细碎的纹。叶梓婧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划过鼠标，光标停在“申城投行宣讲会”的邀请函上——王啸坤的秘书半小时前刚发来，邮件末尾特意加了句“王总说您若有需要，可预留前排席位”，字里行间的示好像裹了糖的针，甜得藏着锋芒。
她今天穿了件浅杏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细巧的银链——那是江浩龙昨天送的“纪念日礼物”，他记着两人“认识满两个月”，却不知这日期是叶梓婧随口说的。银链在光里晃了晃，恰好赵小薇端着热咖啡进来，目光在链子上顿了半秒，才把杯子轻轻放在叶梓婧手边：“梓婧姐，这是你要的学生会本周活动清单，林小沐昨天去查了上周的报销台账，好像问了秘书关于‘资料打印费’的事。”
叶梓婧端起咖啡的手没停，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笑意却凉了几分：“她倒挺上心。”翻清单的动作放缓，目光落在“金融建模大赛报名”那行字上，笔尖在“李清宇”的名字旁画了个圈，“小薇，你帮我把这份行业报告整理成PPT，重点标上近三年的投行数据——李教授昨天说，想找个学生帮他做课堂案例。”
赵小薇点头应下，指尖捏着报告边缘，指节泛白。她昨晚撞见叶梓婧在走廊给李清宇发消息，内容是“报告里的模型参数，您觉得要不要加个风险修正项？”，配图却是实验室的夜景，她穿着那件浅杏色衬衫，领口微敞，暖光落在锁骨上。而半小时后，江浩龙的朋友圈发了同一张夜景，配文“等她忙完，一起去吃夜宵”。
“对了，”叶梓婧忽然抬头，目光扫过赵小薇紧绷的侧脸，“浩龙刚才说会来接我去宣讲会，你要是没事，也一起？顺便帮我留意下林小沐会不会去——听说她最近在跟李教授做课题，说不定也想找投行的实习机会。”
赵小薇喉结滚了滚，应了声“好”，转身时脚步有些沉。走到实验室门口，手机震了震，是王明轩发来的消息：“我查到叶梓婧给李清宇发的邮件附件了，里面有宣讲会的内部资料，比王啸坤给的还详细。”后面跟着张截图，邮件里“期待和您在实验室细聊模型”的字句，像根刺扎进赵小薇眼里。
她没回消息，把手机揣进兜里时，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江浩龙的声音。少年穿着白色运动服，手里拎着两杯奶茶，笑容亮得像正午的太阳：“梓婧！我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了珍珠奶茶，三分糖不加冰，你上次说喜欢的。”
叶梓婧起身时，脸上的冷意早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浅淡的笑，伸手接过奶茶：“你倒细心。”指尖不经意擦过江浩龙的手背，少年耳尖瞬间红了，局促地挠挠头：“我特意问了奶茶店老板，说三分糖最适合秋天喝。”
两人并肩往外走，江浩龙絮絮叨叨说着下午训练的事，叶梓婧偶尔应一声，目光却掠过走廊的玻璃窗，看见赵小薇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手机，脸色不太好。她心里了然，却没回头——赵小薇的忠诚本就是用资源喂出来的，这点动摇，恰好是她想要的“可控变量”。
走到教学楼门口，叶梓婧掏出手机给李清宇发消息：“李教授，我整理好行业报告了，宣讲会结束后能不能去您办公室，请教下模型参数的事？”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王啸坤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示意江浩龙等一下，走到树荫下接起，声音放得柔：“王总？”
“梓婧，宣讲会我让秘书留了两个席位，”王啸坤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成熟男人的磁性，“我今晚刚好有空，想跟你聊聊学生会赞助的事——你不是说想搞个金融沙龙吗？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叶梓婧指尖绕着耳边的碎发，笑意漫进声音里：“那太感谢王总了，我正好有几个想法，想跟您请教。”挂了电话，转身时看见江浩龙还在原地等，手里拎着她的包，眼神里满是期待。她走过去，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别让赵小薇等急了。”
宣讲会的会场在学术报告厅，暖黄色的灯光洒在红色座椅上，像铺了层薄纱。叶梓婧刚走到前排，就看见李清宇坐在第三排的位置，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目光朝她这边扫来，轻轻点了点头。她回以微笑，拉着江浩龙坐在预留的席位上，赵小薇则坐在后面一排，眼神时不时飘向李清宇的方向。
开场前五分钟，叶梓婧借口去洗手间，绕到报告厅后门。李清宇刚好也站在那里，手里夹着份文件：“你给我的资料很有用，”他递过文件，“这是建模大赛的参考题库，你拿去看看，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叶梓婧接过文件，指尖碰到李清宇的指腹，迅速收回：“谢谢李教授，我会好好看的。”正想转身，李清宇忽然开口：“王啸坤今晚也来了，坐在最后一排——你跟他走得很近？”
她抬头，眼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王总是校友会主席，之前帮学生会解决了资金问题，我作为干事，自然要多跟他沟通。”语气坦荡，听不出半分暧昧，李清宇盯着她看了两秒，才缓缓点头：“也好，多接触些人脉，对你有好处。”
回到座位时，江浩龙正拿着手机给她拍照片，笑着说：“等下宣讲会开始，我帮你录视频，以后找实习也能当素材。”叶梓婧接过手机，翻了翻相册，忽然看见林小沐坐在会场的角落，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笔尖在纸上写着什么，抬头时刚好与她的目光撞上。
林小沐的眼神很静，像深潭里的水，没有波澜，却让叶梓婧心里一紧。她看见林小沐的笔记本上，露出半截报销单的复印件，上面“资料打印费：860元”的字样，在暖光里格外清晰——上周她让赵小薇去打印宣讲会资料，实际花费不过两百，剩下的钱，都被她用来买了给李清宇的钢笔。
这时手机震了震，是王啸坤发来的消息：“宣讲会结束后，我在停车场等你，关于金融沙龙的事，想跟你细谈。”叶梓婧抬头，看见林小沐合上笔记本，起身朝后门走去，经过赵小薇身边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赵小薇的手紧紧攥着手机，指腹在屏幕上反复着王明轩发来的截图。
暖光落在叶梓婧的脸上，她端起奶茶喝了一口，三分糖的甜意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冷。这场宣讲会从来不是为了听投行的介绍，而是她布下的局——王啸坤的赞助、李清宇的题库、江浩龙的假象，甚至赵小薇的动摇、林小沐的怀疑，都是局里的棋子。只是她没注意，赵小薇的手机屏幕上，王明轩又发了条消息：“林小沐刚才找我要叶梓婧的邮件记录，你说我要不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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