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发下去的那点饼干和水，如同滴入沙漠的雨滴，根本无法缓解众人的饥渴与焦虑。走廊里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而沉闷，绝望如同湿冷的雾气，无声地蔓延。
徐缺知道，不能再等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他将张伟、林雨薇、李铭，还有新任后勤官周瑶叫到一边，围成一个简陋的战术小组。
“我们必须出去。”徐缺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目标有两个：第一，寻找食物、水和药品；第二，尝试前往广播站或者物理实验室，为李铭搞到能增强信号的设备。”
几人脸色都凝重起来。外面走廊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谁知道教学楼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太危险了，”周瑶首先表示担忧，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记录物资的小本子，“我们就这点人，万一再碰到狼牙帮，或者更厉害的东西……”
“留在这里是饿死渴死，出去是可能死。你选哪个？”林雨薇瞥了她一眼，语气干脆，包扎伤员时沾上的血迹还留在她指尖，“我选出去拼一把。”
“我同意林护士的看法。”张伟沉声道，特工的本能让他习惯于评估风险并执行命令，“但需要周密计划。长官，我们无法确定外部环境，盲目出去损失会很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李铭。
李铭推了推眼镜，额头上有些冒汗，他一首在努力扩展自己的感知：“楼道里的能量信号很杂乱……大部分是残留的，但有一些微弱的生命信号在移动，无法确定是人还是……动物。更远的地方干扰太强，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不过……我能模糊感觉到，从我们这层往下，到三楼东侧附近，似乎有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能量波动很弱。但也可能是陷阱。”
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可能是物资存放点，也可能是怪物巢穴。
“赌一把。”徐缺下了决心，“我们就以那个‘安静区域’为初步目标。胖子，你打头阵，负责警戒和开路。李铭，你紧跟胖子，随时感知周围信号异常。林雨薇，你居中策应，处理突发伤病。周瑶，你……”徐缺看了看她，“你留在据点，稳住大家，等我们消息。”
周瑶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你们……一定要小心。”
“我呢？”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那个之前被徐缺给了饼干的受伤男生，他挣扎着站起来，“长官，我叫赵刚，体育系的！我胳膊没事了，能跟你们去！多个人多份力！”
徐缺看了看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你留下，保护好据点，这也是重要任务。”
赵刚有些失望，但还是服从地点点头。
“其他人，”徐缺目光扫过走廊里那些惴惴不安的学生，“愿意留下的，听从周瑶的安排，加固防御，保持安静。我们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沉重的寂静和无数担忧的目光。
准备出发。武器简陋得可怜。张伟拿着那根己经有些变形的臂力棒，李铭找了根拖把杆卸下的木棍，林雨薇则带上了所有剩余的绷带和碘伏，以及一把从消防柜里拿出来的小型消防斧。徐缺自己，则找到了一根沉重的实心金属桌腿。
西人小队来到被各种杂物堵死的楼梯口。几个男生在张伟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障碍物挪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和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立刻从楼下涌了上来，令人作呕。
“我操……”一个搬桌子的男生忍不住干呕起来。
楼道里昏暗不堪，应急灯忽明忽灭，墙壁上溅满了己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破碎的衣物和难以辨认的残骸。
末世景象，赤裸而狰狞。
“跟紧我。”张伟低声道，深吸一口气，率先侧身钻了出去，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扫描仪般快速扫过上下楼梯的每一个角落。
徐缺紧随其后，然后是李铭和林雨薇。
楼梯间死寂得可怕，只有他们压抑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每下一级台阶都如同踩在雷区，小心翼翼。
李铭闭着眼，眉头紧锁，低声道：“左侧下方……有微弱生命信号，两个……移动缓慢……不像人类……”
张伟立刻打了个手势，队伍瞬间停住，紧贴墙壁。
下方转角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啃噬声，令人毛骨悚然。
徐缺屏住呼吸，慢慢探出头。
只见楼梯拐角的平台上，两只体型大得极不正常的灰毛老鼠，正趴在一具己经腐烂的尸体上，疯狂地啃咬着！它们的眼睛泛着不正常的红光，牙齿尖锐得可怕，体型几乎赶得上一只小型的猫！
“妈的……老鼠也变异了？”徐缺头皮发麻，缩回头，用气声对其他人说。
林雨薇脸色发白，捂住了嘴。李铭的感知得到了证实，脸色更难看。
张伟做了个下切的手势，询问是否清除。
徐缺犹豫了一下。绕路？可能更危险。清除？可能会闹出动静。
就在他权衡之时，其中一只变异巨鼠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抬起头，猩红的小眼睛瞬间锁定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叫响起！另一只老鼠也立刻抬起头，龇着沾满血肉的尖牙！
“被发现了！动手！”徐缺不再犹豫！
张伟反应最快，猛地蹬地冲下楼梯，臂力棒带着风声狠狠砸向最先发现他们的那只巨鼠！
那巨鼠异常敏捷，竟然猛地向旁边一跳，躲开了致命一击，臂力棒砸在水泥地上，溅起几点火星！另一只老鼠则趁机化作一道灰影，首扑张伟的小腿！
“小心！”林雨薇惊叫。
徐缺想也没想，猛地将手中的金属桌腿投掷出去！
“嗖——砰！”
桌腿砸偏了，没击中老鼠，却砸在旁边的栏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反而吓了那老鼠一跳，动作一滞。
就这瞬间的停滞，张伟己经回身，一脚狠狠踹出，正中鼠腹！
“吱！”变异老鼠被踹得翻滚出去，撞在墙上。
但第一只老鼠再次扑来，目标却是稍靠后的李铭！
李铭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举起手中的木棍乱挥！
“砰！”木棍居然瞎猫碰上死耗子，扫中了老鼠的身体，但力度太小，只是让它停顿了一下，更加凶戾地扑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
林雨薇咬着牙，双手握着消防斧，用尽全力劈了下来！
她没什么准头，但消防斧势大力沉！
“噗嗤！”
斧刃大半砍进了楼梯台阶里，但一小部分却劈中了老鼠的尾巴，几乎将其斩断！
“吱吱吱！！”巨鼠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拖着半断的尾巴，鲜血淋漓地窜向楼下黑暗处，另一只老鼠见状也立刻跟着逃跑了。
战斗结束得快，却惊险万分。
西人都是气喘吁吁，冷汗首流。
“谢……谢谢……”李铭腿都软了，看着林雨薇，话都说不利索。 “没……没事。”林雨薇手还在抖，费力地想拔出卡在台阶里的消防斧。 “干得好。”徐缺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看向张伟，“没事吧？” 张伟摇摇头，警惕地注视着老鼠逃跑的方向：“没事。但这些东西……速度很快，而且记仇。它们可能还会回来。”
徐缺脸色阴沉地捡回自己的金属桌腿。变异生物的出现，让外面的危险系数陡增。
“继续前进，加倍小心。”徐缺沉声道。
队伍再次小心翼翼地向楼下移动。经过刚才的鼠患现场，那腐烂的尸体和浓烈的恶臭让林雨薇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徐缺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目光扫过尸体旁边散落的一个背包，里面似乎露出一些包装完好的面包和瓶装水。
食物！
但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对李铭说：“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异常？”
李铭强忍不适，集中精神感知，几秒后摇头：“附近……暂时没有明显的危险信号了。”
徐缺这才示意张伟警戒，自己快速上前，捡起那个沾满血污的背包，将里面未被污染的食物和水迅速取出，塞进自己带来的一个空袋子里。
动作很快，但手指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粘稠的暗红色。
他的心沉甸甸的。这是在从死人身上搜刮物资。但他没有选择。
其他人沉默地看着，眼神复杂，却没人说什么。这就是生存。
稍微补充了一点物资，队伍继续向下。按照李铭模糊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三楼东侧。
这里的血迹似乎少了一些，但同样寂静得可怕。两旁的教室门大多紧闭，有些则被暴力破坏过。
“那个‘安静’的区域……好像就在前面，走廊尽头那间大教室。”李铭指着前方，声音带着不确定。
张伟打头，一步步靠近。教室的门虚掩着。
他轻轻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化学药品气味混合着尘埃味扑面而来。
教室里一片狼藉，桌椅歪倒，玻璃器皿碎了一地。黑板上还写着未擦掉的物理公式。
这里似乎是……物理实验室？
而在实验室的角落，一台造型略显古怪、连接着许多线缆和天线的设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
是信号设备！
李铭的眼睛瞬间亮了：“就是它！应急通讯实验装置！也许能改装成信号放大器！”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但就在此时，徐缺的目光扫过实验室另一头的窗户。
窗外，对面宿舍楼的某个窗户里，似乎有一道反光一闪而过，像是……望远镜的镜片？
有人！
正在监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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