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大地吞没，黑暗如同浓墨般浸染了整个校园。没有路灯，没有宿舍楼的万家灯火，只有无尽的、令人心悸的漆黑，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分不清是人是兽的诡异嘶吼。
西楼据点里，唯一的光源是几支从办公室翻找出来的应急荧光棒，散发着幽绿惨白的光芒，映照着一张张疲惫、饥饿而又恐惧的脸。
分发下去的那点食物早己消耗殆尽，胃里的空虚感和对明天的茫然，比外面的黑暗更让人窒息。没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偶尔因伤口疼痛发出的轻微呻吟。
李铭蜷缩在角落，借着荧光棒的光芒，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台信号增强器。他将设备连接上自己带来的一个老旧笔记本电脑（奇迹般地还有电），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和信号波形图。
“怎么样？”徐缺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指望。
李铭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干扰非常强……像是整个世界的电磁环境都乱套了。常规频段全是噪音……我在尝试过滤和切换频段，寻找可用的信号碎片……需要时间。”
徐缺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催促。他知道这急不来。
他走到被堵死的窗户边，借着杂物缝隙向外望去。对面那栋宿舍楼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死寂一片。但那个窥视者的影子，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是谁？目的是什么？狼牙帮的探子？还是别的幸存者组织？善意还是恶意？
未知，往往比己知的危险更让人不安。
“长官。”张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守在视野最好的一个角落，“下半夜我来守，你去休息会儿。”
徐缺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睡得着。胳膊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一起吧。”他低声道，“聊聊看法。你觉得对面那家伙，想干什么？”
张伟沉默了片刻，特工的本能让他习惯于分析：“几种可能。第一，狼牙帮的残余，监视我们，寻找报复机会或弱点。第二，其他幸存者，观察我们是否构成威胁，或者……评估我们的价值。”
“价值？”徐缺挑眉。
“食物，物资，人力。”张伟的声音没有任何感彩，“在末世，这些都是资源。我们击退了狼牙帮，展现了一定的组织和战斗力，在某些人眼里，可能既是威胁，也是……潜在的掠夺目标。”
徐缺的心沉了下去。张伟的分析冷酷而现实。
“第三，”张伟顿了顿，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也许不是人。”
这三个字让徐缺后颈一凉。
不是人？那是什么？变异生物？还是……更无法理解的东西？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李铭压抑着兴奋的低呼：“有了！长官！有信号了！”
徐缺和张伟立刻凑了过去。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嘈杂的波形图中，隐约出现了一段相对稳定的信号波动！
“很弱……非常模糊……断断续续……”李铭手指飞快操作，试图放大和清晰信号，“像是……某种残留的广播信号？或者是……短距离通讯？”
一阵刺耳的杂音后，音频输出口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几个扭曲的词语：
“……幸存……聚集……体育馆……” “……危险……避开……东区……” “……食物……交换……”
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大量静电噪音，很快就再次被杂音淹没。
“没了……”李铭泄气地靠在墙上，“信号太弱了，而且像是很久以前的残留。”
虽然信息残缺不全，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体育馆？那边有幸存者聚集地？” “东区危险？是指狼牙帮吗？” “食物交换？他们有多余的食物？”
原本死气沉沉的学生们纷纷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哪怕只是一点模糊的信息，也意味着他们不是孤独地困守在这绝望的孤岛上！
“能定位信号来源吗？或者尝试联系吗？”徐缺急切地问。
李铭摇头：“信号源无法定位，太模糊了。尝试反向联系……需要更强的发射功率，而且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他看了一眼窗外。
暴露位置。徐缺瞬间冷静下来。在没搞清楚对面窥视者是谁的情况下，暴露自己无疑是愚蠢的。
“继续监听，尝试破译更多信息，但暂时不要主动发射任何信号。”徐缺下令。
“明白。”李铭点头，再次沉浸到信号的世界里。
希望带来的短暂兴奋过后，是更深的疲惫。夜渐深，寒气开始弥漫。没有电，没有取暖设备，只能靠挤在一起和单薄的衣物硬抗。饥饿和寒冷折磨着每一个人。
徐缺和张伟轮流守着窗口，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下半夜，万籁俱寂，连远处的嘶吼声似乎都平息了，只剩下风声穿过破碎窗户的呜咽，如同鬼泣。
就在徐缺眼皮沉重，几乎要撑不住时，身边的张伟猛地碰了他一下！
“有情况！”张伟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徐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顺着张伟指的方向望去——还是对面那栋漆黑的宿舍楼。
“西楼，从左数第七个窗口，刚才有微光闪了一下，像是……手电筒quickly开关了一下。”张伟的语速极快，目光如鹰隼般锁定目标。
徐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那个窥视者果然还在！而且还在活动！
对方想干什么？发送信号？
就在两人全神贯注盯着那扇窗户时，身后据点内部，靠近楼梯口的方向，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声音非常小，但在死寂的夜里却清晰可闻！
不是外面！是里面？！或者说，是楼梯口他们堵门的障碍物后面？！
徐缺和张伟猛地回头！
所有没睡死的学生也被这细微的动静惊动，惊恐地睁大眼睛，望向声音来源。
“老……老鼠又来了？”有人颤抖着小声说。
张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拔出武器，慢慢向楼梯口摸去。徐缺也握紧了桌腿，紧跟其后。
“窸窣……窸窣……”
声音又响了几下，然后停止了。
紧接着，一个压得极低、略显稚嫩和紧张的男孩声音，竟然从障碍物的缝隙里传了进来：
“喂……喂……里面的人……听得到吗？” “我们……我们没有恶意……” “能……能不能用食物……换点药？我们有人受伤了……很重的伤……”
食物换药？
深夜来客？不是狼牙帮？而是求药的？
徐缺和张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和警惕。
这会不会是陷阱？假装求药，骗开门？
但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很年轻，而且带着哭腔和绝望。
徐缺示意张伟保持警戒，自己凑近缝隙，压低声音回应：“你们是谁？怎么证明没有恶意？”
外面沉默了一下，然后那个男孩声音带着急切回答道：“我们……我们是隔壁艺馨楼的学生……躲在天台水箱后面才活下来的……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只有一点面包……想换点消炎药或者绷带……求求你们了……小璐她快不行了……”
艺馨楼？那是学校的艺术系教学楼，离这里有点距离。他们怎么穿过危险区域跑过来的？
徐缺眉头紧锁。他无法判断真假。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他继续盘问。
“我们……我们白天看到你们这边有人活动……还看到狼牙帮的人慌慌张张跑掉……猜……猜你们可能比较厉害……有药……”男孩的声音断断续续，显得十分虚弱。
白天看到的？是指他们击退狼牙帮？还是指……远征队出去又回来的过程？
徐缺的心猛地一跳——那个窥视者！难道不是对面楼的，而是这些艺馨楼的学生？他们白天在观察，晚上才冒险过来？
信息错综复杂，真假难辨。
“长官，怎么办？”张伟用眼神询问。开门风险极大，但如果是真的，见死不救……
徐缺陷入两难。他看着身边同学们投来的目光，有恐惧，有警惕，但也有一丝不忍。
药，他们也很缺。但食物……他们极度需要。
这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抉择。
而几乎同时，李铭突然抬起头，脸色古怪地小声报告：“长官……对面楼那个信号……又出现了……这次……好像是在尝试……模仿我们刚才收到的那个残留广播的频段？”
徐缺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对面那片黑暗。
窥视者、深夜来客、模仿信号……
这深夜，突然变得扑朔迷离，危机西伏。
(http://www.220book.com/book/VSCG/)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