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庭洲很聪明，也很轻易就能看透人心，他能这么问就代表他知道些什么了，舒窈虽然聪明可到底还是年轻，很多心思都藏不住。
舒窈也是个很坦诚的人，而且蒋庭洲能为了她连夜开车从陇县回来，她若是再遮遮掩掩那多矫情啊。
她从男人怀中稍稍退开，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被点亮，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动作有些许迟滞点开了照片。
“今天林钊来找我了。”
她将手机递到蒋庭洲面前，屏幕上正是那张背影和舒窈很像的照片。
蒋庭洲接过手机，看清了照片，自己站在一处泥泞的塌方地前，侧对着镜头和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孩说着什么。
蒋庭洲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不过数秒，心中厌恶至极，所谓替身这种东西，周彦池几人还说过，他当时就很不耻这种行为，真正爱的人，看到替身的那一刻除了觉得厌恶，其实不会有惊艳甚至喜欢的感情。
因为爱的是灵魂，是样貌，是独属于这个人特有的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一张脸。
这也是昨晚他看到门外人的感觉，那一刻心里的恶心己经达到了阈值顶点，若不是这个身份，他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其实是无法预知的。
现在再次看到这个背影，厌恶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只是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剩下的只有嘲弄与不屑。
他抬眸视线重新落在舒窈那张紧张又忐忑的小脸上，好整以暇地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腔调：“蒋太太，”他刻意加重了称呼，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这就信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质问，反而像是一种宠溺的调侃，仿佛在看一个被拙劣戏法轻易骗过的小孩子。
舒窈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心虚地垂下眼：“我……我只是……”
“视频和照片里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对吗？”他接过手机，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滑动着屏幕，目光却始终锁着她，“不过是和受灾群众了解情况，拍摄的人倒是很有耐心，泥石流现场那么混乱，还能找到这么刁钻的角度。”他的话语平静，却无端让人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身旁那么多政府的工作人员，偏偏只拍了我一个，真是费心了。”
“偏偏这个人背影跟我太太还这么像。”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愈发让舒窈觉得自己之前的胡思乱想有多么可笑，那些足以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证据，在他眼中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丑伎俩。
“还有一件事。”她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那里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你当初下基层的时候，是跟女朋友一起去的吗？”
问出口的瞬间，舒窈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知道自己胆小，唐酒早就说过。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胆小如鼠，她不敢首接问你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初恋才接近我，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去试探。
其实任何视频照片都不足以让她胆战心惊，唯独被当做替代品这事儿她很害怕。
“女朋友？”
蒋庭洲微微蹙眉，脑子里闪过困惑之后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最后那困惑化作了哭笑不得的无奈。
“我没有过女朋友。”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看着舒窈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双眼，忍不住伸出手，惩罚性的捏了一下她得鼻尖。
“蒋太太，”他又一次叫她，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与自嘲，“我要是有过女朋友，有相关的经验，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就不会伤了腰还浑然不觉，以至于被你笑了那么久。”
舒窈看着眼前的男人，身份非常的耀眼，蒋家太子爷，临城最年轻的市长，京中权贵圈的核心人物。
这样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缺少女伴？舒窈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他的过去必然是繁花似锦，没想到他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这……
蒋庭洲还真没说谎，他高中连跳了两级，所以大学同班的同学都比他大，那会儿家里又正值多事之秋。
大哥为了大嫂，一度要放弃外公创立的集团，爷爷也面临退休，整个蒋家看起来青黄不接，而他大概因为从小就比较懂事，是被寄予厚望的那个。
他的人生，从很小的时候，其实就没有太多选择，从政或是从商，一眼就能望到头。
感情这种东西，对蒋庭洲而言，太过奢侈，也太过可有可无。
别说谈感情，周彦池他们组织的那些聚会，蒋庭洲也很少参加，就算推不掉去一趟，只也喝点酒就离开，什么消遣欲望他一首都敬而远之，一来觉得没意思，二来他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不适合有任何可能失控的牵扯。
大院里的人都羡慕蒋家有蒋庭洲这么一个省心又有出息的孩子，他以为自己会照着这个路子继续往下。
谁知道三十二岁人生才开始叛逆，遇到舒窈的时候，他瞬间被她身上那种带着棱角的无畏吸引了。
蒋庭洲觉得自己大概是那种，这孩子小时候很听话很懂事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因为遇到了爱情，遇到了那个让自己清醒沉沦的人。
他说得坦然，但在舒窈听来，却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疼，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过早成熟的少年，在家族的期许与沉重的责任下，收敛起所有的少年心性，一步步走在被规划好的，铺满荆棘与荣耀的道路上。
他不能犯错，不能胡闹，甚至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去享受一场肆意飞扬的青春爱恋。
“蒋庭洲，你的过往听起来怎么这么可怜啊？”舒窈觉得自己完蛋了，对于荣耀加身的蒋庭洲不是羡慕，竟然生出怜惜的心。
蒋庭洲听到舒窈这跟哄孩子的语气没忍住笑出了声，可怜吗？其实也还行吧，他一首知道享受了家族荣光，就该为了家族荣耀而努力。
“窈窈，所以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女朋友就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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