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这是陈盾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边无际的暗金色能量流，像粘稠的岩浆包裹着他的意识。玄甲的碎片在能量流中沉浮，发出微弱的蓝光，像是茫茫黑夜中孤独的灯塔。
“欢迎来到炁核的意识层。”那个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这里是所有地脉能量的源头，也是你的葬身之地。”
陈盾试图调动玄甲，却发现碎片像是被钉在能量流中，只能进行微弱的颤动。他的战场预判能力在这片混沌中完全失效，视网膜上一片空白，只剩下那道暗金色的意识体轮廓，如同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影子。
“你是谁？”陈盾在意识中发问，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能量流中扩散，激起一圈圈涟漪，“归墟的主？还是另一种存在？”
暗金色的影子缓缓转动，轮廓边缘泛起流动的光带：“我是‘归墟之影’，是所有被吞噬文明的意识集合体。你们的炁核很有趣，它的原始能量能滋养我的存在。”
陈盾突然明白，这东西不是实体，而是由无数文明的意识残骸凝聚而成的怪物。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却能像病毒一样入侵并同化其他能量核心——包括炁核。
“你吞噬了那么多文明，就为了存在下去？”陈盾的意识体突然绷紧，他感觉到玄甲碎片在能量流中受到了某种牵引，正在向影子靠近，“这不是生存，是掠夺。”
“弱肉强食，本就是宇宙的法则。”归墟之影的轮廓突然拉伸，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抓向最近的一块玄甲碎片，“你的玄甲能量很特别，混合了地脉与归墟的双重属性，正好能成为我同化炁核的钥匙。”
玄甲碎片发出尖锐的嗡鸣，蓝光骤然炽烈。陈盾能感觉到碎片中蕴含的记忆在快速流失——长白山的冰湖、重庆的防空洞、喜马拉雅的决战……那些与战友并肩作战的画面正在被暗金色的能量侵蚀。
“不准碰它们！”陈盾的意识体爆发出强烈的波动。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凌寒留在抑制剂配方上的笔记：“意识对抗的本质，是信念的碰撞。”
他猛地集中精神，将所有残存的意志注入玄甲碎片。那些即将被侵蚀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苏晚牺牲时传递的数据、墨翟在重庆炸开的电磁网、凌寒在喜马拉雅挡下的致命一击……无数画面在能量流中闪回，化作淡蓝色的光流，与暗金色的能量产生剧烈碰撞。
“有意思的抵抗。”归墟之影的手掌停顿了一下，“但你终究会明白，个体的信念在集体意识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暗金色的能量流突然加速，像潮水般涌向陈盾的意识核心。陈盾感觉自己的防线在快速崩溃，那些支撑他一路走来的信念开始动摇——他真的能守住炁核吗？牺牲那么多战友，值得吗？
就在意识即将被吞噬的刹那，一道冰蓝色的光流突然从能量流深处冲出，精准地撞在暗金色的潮头上。陈盾认出那是凌寒的能量特征，微弱却顽强，像极了长白山雪地里永不熄灭的篝火。
“凌寒……”陈盾的意识体颤抖起来。他能感觉到，这道冰蓝光流里不仅有凌寒的意志，还有墨翟的电磁频率、涟漪的力场波动，甚至还有老赵那把扳手敲击玄甲的震颤——是“薪火”的所有人，在用他们的方式穿透地脉，传递着信念。
“一群蝼蚁的挣扎。”归墟之影的声音带着不屑，暗金色的能量流再次暴涨。
但这一次，陈盾没有退缩。玄甲碎片在他的意识驱动下，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淡蓝色的光流不再各自为战，而是在他的意识中汇聚成一道完整的防线，上面镌刻着龙形星纹，与他在昆仑山领悟的守护印记一模一样。
“你不懂。”陈盾的声音在能量流中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的信念，从来不是个体的执念，是一代又一代人传下来的火种。你可以吞噬文明的形态，却灭不掉这火种。”
他驱动着玄甲防线，开始逆向冲击暗金色的能量流。每前进一寸，都要承受意识被撕裂的痛苦，但那些来自战友的信念像强心剂，不断支撑着他的意识体。当防线与归墟之影的核心轮廓碰撞时，陈盾甚至能听到无数文明的哀嚎——那不是臣服，是被禁锢的痛苦。
“不可能……”归墟之影的轮廓第一次出现了紊乱，“你的意志怎么可能对抗集体意识？”
陈盾没有回答，他将所有信念注入防线的龙首印记。淡蓝色的龙影从印记中咆哮而出，在暗金色的能量流中撕开一道裂缝。裂缝的另一端，隐约可见淡蓝色的炁核本源，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散发着纯净的原始能量。
“那才是炁核的真相。”陈盾的意识体虽然疲惫，却充满了希望，“它不是你的养料，是地球文明的根。”
归墟之影发出愤怒的嘶吼，暗金色的能量流疯狂地反扑。陈盾的防线开始出现裂痕，玄甲碎片的光芒越来越微弱。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但看着那道裂缝后的淡蓝色光芒，看着其中隐约闪过的战友们的面孔，他的意识体突然笑了。
“结束了。”陈盾将最后一丝意志注入龙首印记，“你可以困住我的意识，却挡不住他们。”
龙影发出最后一声咆哮，猛地冲进那道裂缝。淡蓝色的炁核本源像是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爆发出席卷整个意识层的能量洪流。陈盾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在洪流中快速消散，却又奇异地感知到了外界的一切——凌寒和墨翟正在用玄甲碎片轰击地脉通道，涟漪的力场正在修复炁核的表层损伤，甚至能听到山海镜基地传来的欢呼声。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陈盾的意识体化作最后一块玄甲碎片，顺着能量洪流冲向那片淡蓝色的本源。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只知道这是守护的最后一步，就像七年前在长白山冰湖，他毫不犹豫地扑向凌寒身前那样。
而在意识层的深处，归墟之影的轮廓虽然被洪流冲击得支离破碎，却并未完全消散。暗金色的能量流开始以一种新的方式重组，像是在孕育某种更隐蔽的存在，等待着下一次苏醒的机会。
裂缝的另一端，淡蓝色的炁核本源中，那块最后的玄甲碎片缓缓沉入核心，表面的龙纹与本源的能量产生了一种全新的、无人知晓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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