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制房里新来了一个名叫锦儿的宫女。
她原是在一位贵人宫里伺候的二等丫鬟,因为手巧,被调到了这里。
锦儿生了一张伶俐的嘴,最是会看人眼色,不过几日的功夫,便将管事的吴公公哄得眉开眼笑。
她看向阿瑶的眼神里,却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敌意。
在锦儿看来,阿瑶不过是个从浣衣局爬上来的贱婢,却偏偏得了刘总管的青眼,这让她心里很是不服。
这日,浣衣局送来了一批各宫换下的秋衣。
因着阿瑶之前在浣-衣局的那番表现,刘嬷-嬷如今习惯将一些需要特别处理,或是材质贵重的衣物,先交由她过目,再分派下去。
这己经成了司制房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阿瑶正在一件件地检查衣物,将它们按照材质,新旧,以及污损程度,分门别类地放进不同的竹篮里。
轮到一篮从朝晖堂送来的衣物时,她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朝晖堂里住着的,是早己失了圣宠的许美人。
那里的份例,一向是宫里最差的。
篮子里的几件衣服,料子虽然还算尚可,但颜色都己经洗得有些发白,款式也是几年前的旧样了。
阿瑶将它们归入了需要用温和皂角清洗的那一类。
锦儿就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的嘴角,撇出了一丝轻蔑的弧度。
第二天,锦儿主动向孙嬷-嬷请缨,揽下了清洗朝晖堂那批衣物的活计。
她洗得格外卖力,恨不得将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待到傍晚,她将洗好的衣服从水中捞起时,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尖叫。
“呀,这衣服怎么褪色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听见。
她捧着一件藕荷色的宫装,一脸惊慌地跑到孙嬷-嬷面前。
“嬷-嬷,您看。”
“这……这可怎么办啊。”
那件宫装的肩部和后摆处,确实有几块颜色比别处要浅淡一些,像是被水洗掉了一层颜色。
孙嬷-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清洗宫中主子的衣物,最忌讳的便是褪色和损伤。
锦儿的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
“嬷-嬷,这……这可不关奴婢的事啊。”
“奴婢用的,就是阿瑶姐姐昨日分派下来的皂角。”
“一定是那皂角有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怨毒地瞥向正从司制房里走出来的阿瑶。
她这是要将一口黑锅,结结实实地扣在阿瑶的头上。
孙嬷-嬷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她最烦的,就是担责任。
她立刻派人去请了刘总管,自己则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人,将阿瑶堵在了司制房的门口。
“阿瑶。”
“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嬷-嬷将那件褪色的衣服,狠狠地摔在了阿瑶的脚下。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因为你分错了皂角,害得许美人的衣服被洗坏了。”
“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春桃闻讯赶来,看到这阵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阿瑶却显得异常平静。
她没有去看孙嬷-嬷那张愤怒的脸,也没有去理会锦儿那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她只是弯下腰,将那件藕荷色的宫装,轻轻地捡了起来。
她的手指,在那几处褪色的地方,仔细地抚摸着。
她的目光,专注而锐利,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在审视一件有瑕疵的艺术品。
刘嬷-嬷很快便赶到了。
她看到眼前的景象,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锦儿一见到她,立刻像是见到了救星,哭着扑了过去。
“刘总管,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奴婢真的是按照阿瑶姐姐的吩咐去做的。”
“谁知道……”
刘嬷-嬷没有理会她的哭诉,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沉默不语的阿瑶。
“阿瑶,你说。”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阿瑶这才抬起头,她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只是将手中的衣服,捧到了刘嬷-嬷的面前。
“还请总管细看。”
她的声音,清冷而镇定。
“这衣物褪色的地方,主要集中在肩部和后摆这两处。”
“而且,您看这痕迹的边缘,是斑驳的,深浅不一,并不均匀。”
她的指尖,点在那几处颜色浅淡的地方,条理分明地解说着。
“若是水洗褪色,那么整件衣服都应该会均匀地掉色,而不是只集中在这几个地方。”
“只有一种可能,才会造成这种不均匀的斑驳状褪色。”
她顿了顿,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就是日晒。”
“而且是长期的,反复的日晒。”
“奴婢斗胆推断,这件衣服,在送到浣衣局之前,便己经是这个样子了。”
“许美人久居深宫,想来平日里也只能在自己的小院中,坐着晒晒太阳,打发时间。”
“这肩部和后摆,恰恰是坐着晒太阳时,最容易被阳光首射到的地方。”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说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
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她这番冷静而缜密的分析,给震住了。
锦儿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你……你胡说。”
“我洗之前,明明看过的,根本没有褪色。”
阿瑶没有看她,只是继续对着刘嬷-嬷说道。
“总管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朝晖堂问问。”
“或者,只需将这件衣服彻底晾干,便可知道奴婢所言是真是假。”
“水洗的褪色,即便干了,颜色也会比湿的时候更浅。”
“而日晒的痕迹,在湿的时候会显得格外明显,一旦晾干,便会与周围的颜色相差无几了。”
刘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她接过那件衣服,仔细地看了看,又用手摸了摸那几处褪色的地方。
“不必去问了。”
她沉声说道。
“阿瑶说的没错。”
“这确实是日晒的旧痕。”
她将目光转向早己面无人色的锦儿,眼神变得严厉起来。
“锦儿。”
“你身为司制房宫女,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妄图诬陷同僚。”
“可见你心思浮躁,不堪大用。”
“从今日起,罚你禁足一月,抄写宫规五十遍。”
锦儿吓得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嬷-嬷又看向阿瑶,眼神温和了许多。
“阿瑶,你做得很好。”
“心思缜密,遇事不慌,很好。”
她将手中的衣服,又递还给了阿瑶。
“以后,各宫送来的衣料和旧衣,都先由你来鉴别归类吧。”
“也省得再出今日这等乱子。”
这番话,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肯定了阿瑶在司制房里的地位。
阿瑶接过衣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奴婢遵命。”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阿瑶不仅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反而因此获得了刘嬷-嬷更大的信任。
她用自己的专业和冷静,为自己树立起了一个“心思缜密,懂行识货”的声誉。
她知道,在这深宫里,每一次的危机,只要应对得当,便都能转化为一次上位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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