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司大殿,幽深冰冷。
陆离负手立于巨大的大乾疆域图前。
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些山川河流之上。
而是显得有些悠远。
镇魔司的心腹校尉刚刚禀报完毕。
将昨夜皇宫深处那场无声的清洗,巨细无遗地呈报于自己。
“……魏王府一系官员十七人,及其家眷,尽数消失。
与魏王过往甚密的宗室三人,亦被除名。
赵家、李家未有异动,但家族核心子弟己被勒令不得出府。”
校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敬畏。
陆离听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呵。”
陆离轻笑出声,笑声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嘲弄,
“出手倒是果决,抢在我前面把事做了。
是怕我杀性太重,弄得血流成河,场面太难看,损了他皇室最后的体面么?”
陆离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座养心殿中的老人。
“体面?”
陆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中的讥讽更浓,
“真是又当又立。”
然而,陆离的笑容很快收敛,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校尉禀报的名单在陆离脑中飞速过了一遍。
一个名字,或者说一个遗漏,引起了陆离的注意。
陆丰的幼子,那个年仅八岁,据说天生痴傻,从未被任何人视为威胁的庶子……陆安。
老祖宗清洗得如此彻底,连一些远房旁支都未放过,却独独留下了这根魏王唯一的血脉?
“呵。”
陆离再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清理得这么干净,却还敢留下这么个玩意?
是觉得一个痴儿无足轻重,还是……故意给我留的?”
陆离绝不相信这是疏忽。
那个老狐狸,每一步都必然有其深意。
是试探?试探他是否真的如表现的那般绝对理智,还是会连一个痴儿都不放过?
是怜悯?或许那老家伙对自家血脉,终究还存着最后一丝可笑的不忍?
还是……想用这根软刺,时不时地扎他一下,提醒他谁才真正掌控着大局?
无论哪种原因,在陆离看来,这都是一个愚蠢而危险的决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无论土壤多么贫瘠,它总有发芽的可能。
自己能走到今天,就要明白,斩尽杀绝,不留后患的道理!
“王二。”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一首如同雕像般侍立在大殿阴影中的男子耳中。
王二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迈步而出,来到陆离身后三尺处,躬身抱拳:
“王爷。”
王二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但身上那股历经血火淬炼的凶悍气息。
却比在钦州时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王二是陆离从钦州带出的最早一批心腹,也是手中最锋利、最听话的一把刀。
“魏王府,还有个小的。”
陆离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人家心善,见不得孩子受苦。
但是我这个做叔叔的,还是不忍心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啊!”
陆离顿了顿,侧过脸,眼角的余光冰冷地扫过王二。
“去送那孩子一程,让他走得体面点,别受苦。”
“做得干净些,像一场意外。
王府刚遭大难,小孩子伤心过度,郁郁而终,
或是失足落水,都很合理,对不对?”
王二的头颅更低了些,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疑问,只有简洁至极的回答:
“是,王爷。”
没有问为什么,没有质疑目标的年龄,甚至没有询问细节。
他只需要知道目标,以及王爷要的结果。
“去吧。”陆离挥了挥手。
王二的身影融入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退后,消失在大殿的门口。
陆离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张疆域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陆离理解老祖宗的平衡之术,但他从不信奉这个。
在自己的规则里,敌人,就必须是死人。潜在的敌人,亦然。
仁慈?那是强者对弱者无足轻重的施舍,或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借口。
自己不需要。
半个时辰后。
一座被严密看守、气氛压抑的偏殿内,突然响起侍女惊恐的尖叫声。
“小公子!小公子您怎么了?!快来人啊!”
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和哭喊声后,御医匆匆赶来,最终只能无力地摇头。
魏王庶子陆安,因近日骤逢剧变,惊惧交加,伤心过度,于梦中……悄然离世。
消息传到养心殿。
殿内深处,盘坐的陆守仁真身。
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最终却并未睁开。
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不知是惋惜。
还是对那远在镇魔司的少年手段之决绝的又一次认知。
消息传到镇魔司。
陆离正在批阅一份关于其他州剿灭妖魔的公文。
陆离笔尖未停,只是淡淡地对禀报的校尉说了一句:
“知道了。下去吧。”
仿佛只是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殿内烛火摇曳,将陆离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凶兽,安静,却足以吞噬一切光亮。
旧的余烬己被彻底踩灭,连最后一点火星都己掐灭。
乾京,终于勉强“干净”了,接下来就是准备对付与自己作对的三大世家了。
还有即将归来的“好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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