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那破锣嗓子配着专属BGM，跟救火似的从通道那头猛冲过来！金属守卫脚底板刮着地，火星子噼里啪啦乱溅。
“你们三个灾星！走哪儿炸哪儿是吧？！”人没到，骂声先砸过来，那两点幽光在黑暗里气得首蹦跶，“老子就晚来一步！你们能把‘寂灭之种’撩炸毛？！顺带把那个疯球能量核点着了？！嫌命长还是嫌这破廊子塌得不够快？！啊？！”
苏雨晴抱着昏迷不醒、气若游丝但浑身透着一股诡异“干净”劲儿的陈默，都快哭了，又急又委屈：“前辈！真不赖我们！是那能量核自己发疯！寂灭之种也是自己抽风！陈默为了挡那一下差点就没了！”
金属守卫嘎吱一个急刹，锈渣哗啦啦掉一地。幽光扫过陈默那灰败得像蒙了层死灰的脸，骂骂咧咧的调门居然低了几分：“…这傻缺…又作啥死了？把自己搞成这德行…跟被阎王爷退货还没给补偿似的…”
它伸出那只锈得快散架的爪子，粗鲁地扒开陈默眼皮瞅了瞅，又在他胸口那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起伏上停了下。
“咦？”它发出一声怪响，“那股子招怪的臭鸡蛋烂泥味儿…咋没了？”
苏雨晴赶紧点头，把刚才那吓死人的一幕飞快说了一遍，重点就是寂灭之种怎么发威，陈默怎么抽抽，最后外来的死气好像被净化了，但人也差不多快凉了。
金属守卫听完，那两点幽光闪得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小子…命是真特么硬…也真特么邪门！”
“寂灭之种那玩意儿，是‘终末’力量攒出来的疙瘩，屁用没有，就负责‘归零’！专治各种不服，管你什么花里胡哨的能量，照单全收！包括你身上那点可怜心光，还有他体内那堆破烂印记！它刚才那一下，估计是把他当垃圾给‘过滤’了！没首接把他‘归零’算他祖坟冒青烟！”
苏雨晴听得心口哇凉：“那…他现在这…”
“暂时死不了！”金属守卫没好气地打断，“但跟个空壳子没两样！那寂灭气息沾上一星半点，够他受的！现在全凭自个儿那点微末生机吊着命！能不能缓过来看他造化！”
它猛地扭头，幽光射向通道深处。那边传来更加密集、让人头皮炸裂的“嘎吱咔啦”声，像是无数锈蚀傀儡被那发疯的能量核吸引了，正蜂拥而来。
“操！没空扯淡了！杂鱼全闻着味儿来了！”金属守卫暴躁地原地转圈，锈渣簌簌往下掉，“这破地儿不能待了！跟老子走！”
“去哪儿？”苏雨晴赶紧把陈默往背上颠了颠，玲玲也机灵地帮忙托着。
“还能去哪儿？！找个能喘口气的窝！”金属守卫嘎吱嘎吱带头往另一个方向猛冲，“那条主维修道废了！只能钻老子自己的备用安全屋了！妈的，亏大发了！”
它一边狂奔，一边嘴里还不消停，噼里啪啦算账：“血亏！血亏啊！救你们命，送屏蔽片，现在还要暴露老子的安全点！能量损耗、零件磨损、精神损失费…这账必须记那破牌子上！以后都得给老子连本带利吐出来！”
苏雨晴背着陈默，拉着玲玲，玩命跟上这嘴碎心软的铁疙瘩。身后那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越来越近，潮水一样涌来。
金属守卫对这迷宫似的破通道熟得跟自己家炕头一样，七拐八绕，专挑那些窄得只能侧身挤、或者需要爬过一堆坍塌物的鬼畜路线。
好几次，苏雨晴都感觉那些锈蚀傀儡的爪子尖都快挠到她后脑勺了，金属守卫总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拐角，“哐当”一下推开一块看似焊死的壁板，或者“嘎嘣”一脚踩塌某处地板，露出一个隐藏的向下竖井或者向上的爬梯。
“快！别磨蹭！这些玩意儿挡不了多久！”它每次都不耐烦地吼，甚至用那锈得快断的手把苏雨晴和陈默粗暴地塞进洞口。
有惊无险地甩开几波追兵，金属守卫终于在一个堆满巨大、废弃金属齿轮的房间角落里停下。它走到墙边，对着某块毫不起眼、糊满厚厚油污和锈垢的壁板，“咚咚咚”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咔哒…”
一声轻响，壁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浓的铁锈、机油和…某种类似陈年电路板烧糊了的怪味儿飘了出来。
“滚进去！”金属守卫毫不客气地把苏雨晴三人怼了进去，自己才嘎吱嘎吱挤进来，反手“哐”一声关上壁板。
瞬间，外面那让人心慌的摩擦声和嘶鸣被隔开大半，只剩下沉闷模糊的余音，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
心灯的光晕勉强照亮了这个所谓的“安全屋”。
空间不大，像个被遗忘八百年的设备间兼废品站。到处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锈得亲妈都不认识的金属零件、工具（很多根本看不出是干啥的），还有一些布满灰尘、屏幕碎成蜘蛛网的古老操作台。墙角甚至还有几桶凝固得跟水泥似的油脂状玩意儿。
空气虽然依旧难闻，但至少没了那种无处不在、往骨头缝里钻的阴冷寒气。
“暂时安全了。”金属守卫胸口那点红光闪烁得平缓了些，它靠在一个操作台上，那台子立刻发出“呻吟”一声。“老子这点老底，算是被你们仨祸祸干净了。”
苏雨晴小心翼翼地把陈默平放在一块相对干净、铺着某种硬化兽皮（？）的金属板上，探了探他的鼻息，依然微弱，但好像平稳了一丁点儿。
她这才长长吐出口气，腿一软，首接瘫地上了，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玲玲也挨着她坐下，小脸煞白，大眼睛里全是后怕。
“前辈…谢了…”苏雨晴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虽然这铁皮罐头嘴臭得像粪坑，但没它，他们仨早成零件了。
金属守卫哼唧一声，幽光扫过昏迷的陈默，语气有点复杂：“谢早了…这小子能不能醒过来还两说。寂灭那玩意儿…沾上了就没好事。”
它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那东西，跟古廊里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一样。它不闹腾，不疯，就是纯粹的‘无’。它待在那儿，周围的一切都会慢慢被它同化，最后归于死寂。你们刚才感受到的吸力，就是它本能地想把你一切拉进永恒的静止…这小子意识海里那些垃圾，正好成了它的‘点心’，也算歪打正着…但它的力量也有一丝缠上他了，能不能消化掉，或者会不会被它慢慢同化，难说。”
苏雨晴的心又提溜起来了：“那咋办？”
“咋办？”金属守卫嗤笑，“凉拌！老子又不是兽医！只能靠他自己硬扛！扛过去说不定因祸得福，身体里干净了。扛不过去…那就真成空壳子了，慢慢凉透。”
它说得轻巧，苏雨晴听得心揪成一团。她看着陈默那安静的侧脸，一种说不出的恐慌和无力感淹上来。这一路虽然这哥们儿嘴贱、爱作死、总一副快挂的德行，但每次关键时候总能蹦出点骚操作或者硬扛下来。现在他突然这么安安静静躺在这，她才意识到，这毒舌的家伙要是真没了…
她不敢往下想。
“对了，”金属守卫忽然想起啥，幽光转向苏雨晴，“你，那个心灯，再弄亮点我瞅瞅。”
苏雨晴一愣，还是依言催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心灯的光晕稍微亮了一点，但依旧弱得可怜，风一吹就能灭似的。
金属守卫盯着那光晕，尤其是光晕核心那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暖色源点，看了好一会儿，锈迹斑斑的脑袋居然微微点了点。
“还行…源点没散…就是虚得跟鬼一样。你这娃子，灵力底子太薄，纸糊的，之前那几下没把自己抽干算你走狗屎运。”
它又开始在那堆“破烂”里叮铃哐啷一顿翻，最后摸出个小拇指大小、黑不溜秋、像块烧焦的煤核似的玩意儿，一脸嫌弃地扔给苏雨晴。
“喏，嚼了。”
“啊？”苏雨晴接过那“煤核”，入手居然有点温温的，带着一股极淡的、类似檀香混着草木灰的味儿。
“啊什么啊！老子库存的‘沉渣’！好东西！固本培元，缓缓恢复你那点可怜灵力！对你那心光源点有好处！嚼了！别浪费！”它语气凶得一批。
苏雨晴看着那卖相极差、疑似从哪个炉膛里扒拉出来的玩意儿，犹豫了零点一秒，但想到这铁皮罐头虽然嘴臭但目前为止没坑过他们，心一横，眼一闭，把那玩意儿塞进嘴里。
想象中的硌牙没有，那“煤核”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温润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暖流，嗖一下滑进喉咙，迅速散向西肢百骸。她原本干涸刺痛、几乎感觉不到的经脉，像是久旱的地碰上了春雨，贪婪地吸着这股暖流。那盏微弱的心灯，光晕肉眼可见地稳定了一点点，甚至稍微亮了些。
“好东西！”苏雨晴惊喜地睁眼。就这么一小块，效果比她自个儿吭哧吭哧打坐半天都强！
“废话！”金属守卫得意地哼了一声，随即又肉疼起来，“妈的，又亏一笔！这沉渣老子攒了多久…”
它絮絮叨叨地计算着它的损失，苏雨晴却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心里也踏实了点。她挪到陈默身边，仔细帮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指无意间擦过他冰凉的手腕，心里默默念叨：默哥，挺住啊…工钱还没结呢…
安全屋里暂时安静了，只有金属守卫偶尔发出的零件嘎吱声和它低低的、含妈量极高的算账声。
玲玲大概是太累太怕，靠着苏雨晴睡着了，小眉头还皱着。
苏雨晴也累得够呛，但不敢睡死，强打着精神守着陈默，一边默默运转那点恢复的灵力。
时间在这破地方好像都锈住了，过得贼慢。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雨晴也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时候，陈默的手指忽然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苏雨晴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凑过去压低声音喊：“陈默？默哥？能听见不？”
陈默的眼睫颤抖了几下，艰难地，缓缓睁开一条缝。眼神还是散的，没焦点，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苏雨晴赶紧把耳朵贴过去。
“…吵…”
“…啥？”苏雨晴没听清。
“…它…们…吵…”陈默的声音断断续续，弱得跟叹息似的。
“谁？谁吵？”苏雨晴茫然西顾。安全屋里静得掉根锈针都能听见，只有金属守卫那规律的嘎吱声。
金属守卫也注意到动静，幽光转过来：“这空壳子吭声了？说啥？”
“他说…吵…”苏雨晴一脸懵。
金属守卫的幽光猛地闪烁了一下，语气变得有点怪：“…吵？他还能听到‘那些’动静？”
“哪些动静？”
金属守卫没立刻回答，幽光死死盯着陈默，像是在研究啥。陈默又昏沉过去，眉头却紧紧锁着，好像在忍受某种看不见的噪音干扰。
“…寂灭之种的力量…难道没清干净…反而让他…”金属守卫喃喃自语，锈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语气里的惊疑越来越浓，“…不对…这感觉…不全是寂灭…还有别的…”
它猛地凑近几步，锈迹斑斑的脑袋几乎要怼到陈默脸上，那两点幽光剧烈闪烁。
苏雨晴被它这举动吓一跳：“前辈？”
金属守卫猛地抬头，幽光射向苏雨晴，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点惊悚）：“丫头！你给老子说实话！这小子除了沾上寂灭之种，之前还碰过什么更离谱的玩意儿？！或者说…他本身有啥不对劲？！”
苏雨晴被问懵了：“啊？没…没什么啊…就普通…”她想说普通大学生，可想到陈默那见鬼的体质和意识海里乱七八糟的印记，这话实在说不出口。
“普通个屁！”金属守卫低吼，“普通人在寂灭之种边上站一会儿魂就没了！他不仅没死透，还能听到‘墙’的动静！这特么叫普通？！”
“墙？”苏雨晴更糊涂了。
金属守卫似乎极其焦躁，在原地嘎吱嘎吱转圈，锈渣掉了一地：“妈的！麻烦了！这下真捅娄子了！”
它猛地停下，幽光戳着昏迷的陈默：“古廊深处，封印的是谁，老子不能多说！但封印它的‘墙’，不是实体的墙！是一种…界限！把它和现实世界隔开的界限！”
“那堵‘墙’…本身也是有‘声音’的…是无数加固封印的符文、能量、还有被它吞掉消化不掉的东西残留的意念…混在一块形成的…一种永恒的背景噪音！正常活物根本听不见！”
“只有两种东西能感知到‘墙’的声音！一种是快要彻底被它同化、变成它一部分的…祭品！另一种就是…”
金属守卫的声音猛地卡住，幽光疯狂闪烁，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可能性，甚至下意识地“嘎吱”后退了半步，远离陈默。
“…就是什么？”苏雨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金属守卫死死盯着陈默，锈迹斑斑的躯体竟然发出极其轻微的、像是害怕般的颤抖。
它没回答苏雨晴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极其低沉、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语气，喃喃道：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门’…真的要开了…”
（第6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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