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祭品之茧
死神的鼓槌最后一次重重落下！
咚——！！！！
震耳欲聋的搏动声几乎撕裂耳膜！污虹核心深处翻涌的暗红色物质如同被注入了一颗核弹，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亮熔岩光辉！那些缠绕吸附在其上、疯狂吞噬能量的巨大污染根须（暗红色肉柱），如同吹胀的气球般猛地膨胀了数倍！
其中一条格外粗壮、表面吸附扭曲人脸最多、几乎凝成实质的根须，发出令人牙齿酸倒的摩擦声，尖端的狰狞倒刺如同盛开的地狱之花，骤然张开！根须内部闪烁着流动的暗红熔岩之光，尖端狠狠地——扎穿了污虹边缘沸腾能量池上空，悬吊着苏雨晴心脏正下方的地面！
没有血液。
只有粘稠如黑石油、夹杂着细微金色碎屑的能量物质，从那道深不见底的贯穿性伤口中汩汩涌出！
“嘶——噶！！！” 苏雨晴的身体猛地向上反弓，僵硬得如同折断的弓！她的眼睛死死瞪大！右眼的黑月烙印爆发出灼烧般的刺目紫芒！而左眼深处，一种源自生命濒绝的、超越任何情绪的本能恐惧和痛苦，被强行从烙印掌控的最底层榨取出来！瞳孔瞬间扩散到极致！
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从伤口处爆发！
不是吸入，而是吸扯！
她体内奔流的、蕴含着微弱守护本源气息的血液，以及更深处，那枚烙印核心中被层层激活运转、沟通着天上地下两轮黑月的庞大灵能！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被那条贯穿她的恐怖根须所抽取！
嗡——！
整个污虹剧烈震动！其核心区域骤然收缩、凝聚，爆发出更加强大纯粹的黑暗韵律！那条吸食苏雨晴的根须尖端爆射出数道粘稠如血髓般的黑暗光流，连接向污虹核心！如同在为那正在孕育的邪神魔胎强行灌输最后的“脐带血浆”！
地面，以那根穿透苏雨晴的魔爪根须为中心，无数蛛网般、闪耀着黑紫诅咒光晕的符文在地表飞快蔓延！构成一个庞大无比、首径超过五十米的血肉献祭阵图！阵图的核心符号，正是那轮被无数怨毒触手缠绕的黑月轮廓！
苏雨晴的身体被悬吊在阵图中央，贯穿心脏下方的伤口成了力量流通的枢纽。她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被强行转化为能量抽取的脉冲，驱动着整个阵图的运转！金色的守护本源力量在她体内被强行分解、提纯，最后被阵图贪婪地抽走，混合着海量的灵能与从污虹核心反哺的邪神意志，化作最纯粹的黑紫色光雾，加速着下方深坑核心处那庞大意志的最终显化！
她不仅是炉鼎。
更成了连接污虹核心魔胎与天地间黑月意志的——活性祭坛！
是邪神为自身降临准备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锚点核心仪式场”！
“雨——晴——！！！！”
目睹一切的陈默，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如同灵魂被生生挖走的兽嚎！那份刚刚觉醒的守护之力在他体内沸腾咆哮！但此刻，守护者看到的却是自己最想守护的人，在自己眼前被贯穿，成为敌人的核心力量源泉！这份绝望的煎熬，比任何肉体撕裂的痛楚更甚万倍！
“别被怒火吞噬！！” 张道长沙哑到破音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来！他将怀中最后几片沾满自己精血的焦黑玉符猛地拍进脚下的焦土！符箓光芒一闪即逝，强行撑开了不到两米的光晕，堪堪挡开了一波涌来的异化体！“那鬼东西在抽取她的力量加速完成魔胎！打断那个仪式场！否则一切都完了！”
打断仪式场？
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他看到了苏雨晴悬吊的身体下方，那个疯狂蔓延的庞大血肉祭坛图！那扭曲的图案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诅咒气息，正是仪式力量的具现化核心！
砸烂它！哪怕用牙齿咬！
这个念头如同毒火焚烧着他的理智！
就在他几乎要不顾一切扑向那个血腥阵图的瞬间——
“警告！侦测到高维‘仪式枷锁’空间结构！贸然触碰核心献祭点（苏雨晴身体）将被反噬锁定，强制拖入污虹核心区域成为次级祭品！”
“高概率侦测结果：攻击仪式场能量流通节点更高效！优先目标：苏雨晴下方链接污虹的那条根须！（代号：‘污虹之脐’）”
“核心破绽预测：苏雨晴意识底层有微弱异源精神波动！疑似未被完全抹除的抵抗意志？概率：0.00037%！”
“建议立即行动！‘污虹之脐’正在加速输送能量完成邪神意志物质化进程！预估完成时间：最后2分17秒！”
污虹之脐！
0.00037%！
陈默的心脏因这渺茫到几乎绝望的数字而疯狂抽搐，又在瞬间被淬炼得如同精钢！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必须去！
吼——！！！！
狂暴的灵力混合着体内那股被净化的污秽权柄，疯狂涌入手中那枚唯一的希望——镇魂铃（真）！
铃身铭刻的古拙符文亮起，不再是防守的金色光幕，而是凝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发出高频尖锐嘶鸣的无形音锥！
目标——
锁定那条贯穿苏雨晴、连接污虹核心的巨大根须末端最接近苏雨晴身体的位置！
“天地正音！给我——断！！！”
随着陈默拼尽全力的怒吼，那道无形音锥撕裂污浊的空气，精准无比地轰击在距离苏雨晴身体不足半米远的“污虹之脐”上！
砰——！！！
如同无形的巨锤砸在了充满粘稠液体的韧性管道上！
整条粗壮狰狞的根须猛地一弯！
包裹根须的粘稠怨念光晕剧烈地闪烁、波动了一下！其中流淌的暗红熔岩状能量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嗷——！！！！！
一个足以震裂灵魂的、混合着极度痛苦与暴怒的尖锐嘶吼，猛地从污虹核心深处炸响！仿佛某种正在吮吸的怪物被狠狠扎了一针！
但这声音，并非来自污虹内部。
而是——来自悬吊着的苏雨晴被贯穿身体的位置！
更准确地说……是来自那条污虹之脐本身！或者说是邪神意志借由这条被攻击的脉络传递出的暴怒！
悬吊的苏雨晴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右眼的黑月烙印因这突如其来的能量传输扰动而出现了瞬间的光芒紊乱！
最关键的是！
就在这瞬间的迟滞和痛苦扰动中——
陈默那远超常人、又在守护本源加持下越发敏锐的灵力感知，以及系统拼死运算得出的那0.00037%的微小概率，于万分之一秒内发生了叠加共振！！！
他“听到”了！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迷茫和一丝被强行撕裂出的微弱自由感的……灵魂碎片的声音！
“不……要……让……它……吃……我……”
声音的源头…在苏雨晴心口的位置！在那被贯穿的恐怖伤口更深处！在被献祭仪式强行榨取的灵能洪流冲击下…一小块被剥离出来的、本应该完全湮灭在烙印掌控中的意识碎片！如同被搅动淤泥时偶尔翻上来的一粒沙！
“意识碎片状态：极度脆弱！锚定为仪式场核心！正在被高速稀释湮灭！” 系统的警告血红闪烁！
找到了！那微渺的希望坐标！
但陈默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想要接近那心口位置…
就必须…
强行突破污虹之脐造成的贯穿伤，钻入仪式能量最狂暴的核心！
这根本不是救援…
是送死！更是对苏雨晴现在状态可能造成的二次毁灭性伤害！一旦进入那个连接污虹核心的能量输送通道，等于将自己和苏雨晴的残余意识一起送入邪神口中！
“还有多少时间？！” 陈默的声音嘶哑如砂轮摩擦。
“最后94秒！”
没有退路！没有选择！
要么牺牲一切可能去救那残存的一丝碎念？要么放弃这渺茫的希望，全力尝试破坏仪式场？
选择的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灵魂的砧板上，迸射出绝望的火星！
茧：牺牲与锚点
意识世界。
苏雨晴那片早己被无边黑暗淹没的最后意识牢笼里，一道极其微小、闪烁着淡金色碎屑的光点——正是陈默通过铃音扰乱捕捉到的那丝残念——微弱地漂浮着。
她感觉到了外界的扰动、那撕裂“污虹之脐”带来的剧痛、那几乎被彻底湮灭前一丝微弱到极致的连接与呼唤……以及更核心处，那锚定着污虹能量核心的恐怖意志暴怒！
这缕残念太脆弱，如同狂风中的尘埃，除了感受最深切的痛苦和被湮灭的恐惧，根本无法形成明确的意念。唯一保留的，是生命最后烙印下的求生本能印记：不要被吃掉…。
然而。
就在那根污虹之脐被音锥攻击的瞬间！就在那连接被短暂干扰、邪神意志暴怒反噬冲击而微微松懈的核心仪式场内部！
一个超出所有人、甚至超出黑月之主意志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苏雨晴体内那枚正在全力运转、作为空间通道载体和核心祭品能量转化器的黑月烙印……
其构成规则深处的一点……源自其力量根基的“寂灭之种”烙印内部结构，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扰流和核心意志的瞬间暴怒而产生了亿万分之一的……逻辑冲突！
这种冲突对于掌控一切的黑月之主意志本身不值一提，瞬息即可抹平。
但此刻，那微不足道的扰动却被另一个机制精准捕捉——苏雨晴心口处那丝源自生命守护本能的微弱残念，恰好被这股扰动的乱流卷入了冲突旋涡的中心！
唰——！
如同精密机械卡入一粒沙砾！整个烙印结构在亿万分之一秒内产生了一个“逻辑闭环错误”！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烙印核心规则内部的、针对这丝“错误残念”的、带着某种机械强制性的净化之力，瞬间从寂灭之种深处涌出！它们并未抹去残念，反而如同宇宙诞生初期的造星风暴，将其牢牢包裹、隔绝于外部不断湮灭它的污虹能量洪流之外！
这并非是意识的保护，更类似系统对“运行错误”代码的强制隔离区！为了维持整个印记和仪式的稳定运转，这个“错误”不能被污虹能量流干扰，也不能被立即清除，否则会导致整个逻辑链的瞬间大崩溃！它必须先被“隔离保存”，等待邪神主体随后处理！
刹那间！
在心口那片恐怖的血肉翻涌中，在贯穿伤的中心能量洪流之内！
一个由无数极其细微、流转着纯粹黑色守护符文（源自烙印强制隔离程序）和暗金色守护本源光点（源自苏雨晴被榨取的残留能量）构成的……茧，悄然出现！
它无声无息，首径微小到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
它包裹着那缕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属于苏雨晴最后挣扎的意识碎片。
它隔绝了外部湮灭一切的污秽能量风暴。
它悬停于暴风眼的核心，成了这片混沌之地唯一诡异的宁静坐标！
而这个“茧”的位置……
正是被贯穿的苏雨晴身体内部！
正是陈默感知到的那个“不要让它吃我”的精神波动所在的……
锚点！
一个由献祭者体内、由仪式最核心的运转机制本身、无意中在她残魂最深处……打造出的绝对安全庇护所？！
一个由敌人最强大的武器、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某种无法复制的悖论逻辑运行机制、意外产生的绝境中唯一可能的奇迹？
终局之刻：赌命的抉择
现实世界。
最后62秒！
陈默的感官在守护本源的极限刺激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能“看到”苏雨晴心口那翻涌的能量乱流深处…那一点如同黑暗海洋中唯一孤岛灯塔的…茧！微光在涌动，脆弱却存在！
他能“感知”到污虹之脐在短暂迟滞后爆发出更恐怖的吸食力！苏雨晴悬吊的身体因血液和生命力的加速流逝而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态！肌肤下的血管都开始发黑、蠕动！
他能“听到”污虹核心深处，一股沉睡的、如同深渊海啸般聚集的意志洪流即将完成最后的物质化转变！每一次能量的澎湃都让那深坑中的光影更加凝实！天空那轮黑月巨瞳中冰冷熔岩的流转速度越来越快！
“检测到！坐标：‘茧’！位于苏雨晴体内能量输送核心区！其能量构成：47%邪神烙印基础隔离规则、31%残留守护本源、22%未知异变源…（数据紊乱）…稳定性：绝对封闭！维持时间：未知！”
系统报出了最后的希望坐标。
但它所在的深度位置……
是要钻进那贯穿身体的伤口！
是要进入污虹之脐的能量输送管道内部！
是要在最后的43秒内……顶着邪神暴怒的意志风暴……在污虹能量洪流的冲刷下……定位并触碰那个微小到极致的点！
陈默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能否准确定位并抵达那个点！
更不敢想当他打破那个“茧”时，会不会引发连锁崩溃立刻杀死苏雨晴！
而另一边。
污虹边缘，那些被张道长拼死挡在外围的异化洪流突然爆发出更加狂乱的攻击！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被无形的指挥棒调集，疯狂地冲击着张道长那摇摇欲坠的最后防御！同时，又有部分异化体突然调转方向，如同精准的攻城器械，喷吐出裹挟着锐利骨刺和剧毒脓水的弹丸，目标首指陈默！它们的目标无比清晰——阻止陈默尝试的任何破坏仪式场的行动！
最后抉择的利刃，悬在陈默头顶！
是用最后的力量扑向那条致命根须的末梢？冒险尝试打通通道去赌那一线救回碎念的生机？
还是放弃这渺茫的希望，趁着最后不到30秒的时间，联合张道长，用镇魂铃的真品力量进行最后一次不计代价的范围冲击，尝试撼动污虹核心，打断其最后的降临进程？哪怕只是拖延一瞬？
陈默的视线扫过眼前如同地狱绘卷的景象：悬吊在污虹之脐上、生命力急速流逝的苏雨晴；支撑在符文光晕中摇摇欲坠、浑身浴血的张道长；如潮水般涌来的异化体；天空不断凝实的黑月巨瞳……
时间在滴答作响。
是选择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去救一人？
还是选择一成的可能为这个世界争取最后一次反击的时间？
没有两全！没有奇迹！
守护者……究竟该守护什么？
“小子！！” 张道长吐着血沫，焦黑的手死死顶住最后一张泛着青烟的符纸，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嘶吼，“做决定！！！”
嗡——！！！
陈默手中的镇魂铃（真）发出了前所未有地、带着决绝悲鸣的震响！他全身的守护灵光化作燃烧的赤金色火焰！那份源自血脉的守护意志……在此刻……终于做出了它最残酷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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