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陈默是活活被呛醒的。肺管子像着了火，每吸一口气都混着浓烈的灰尘和硝烟味，辣嗓子。
黑。
彻底的黑。眼皮睁开跟没睁开一个样。
全身骨头散架似的疼，右小腿更是钻心地痛，估计是摔下来的时候撞狠了。
“老猫？”他哑着嗓子喊，声音在死寂里飘忽不定。
“操……默哥……咱这算是……到站了？”旁边传来老猫有气无力的哼哼，听着零件还算齐全。
“到个屁！阎王爷那儿没咱的号！”陈默骂了一句，心定了一丝。他艰难挪开老猫压着的半边身子，“没死就赶紧动弹！找T-7！”
“T-7！”陈默心猛地一抽，顾不上疼，手脚并用在碎石头堆里乱摸。
冰冷，坚硬，是金属！
他摸到了T-7的腿，顺着往上，碰到它半边被埋住的身体。手指爬到头部，指尖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振动，还有那独眼里，几乎熄灭的一点蓝光，像鬼火。
还亮着！没彻底完蛋！
心刚落下点，又悬得更高。这模样，离报废也就差一口气了。
“罐头兄！罐头大哥！你吱声啊！”老猫带着哭腔爬过来，“别吓我！你可是咱们的顶梁柱，没了你咱哥俩就得在这啃苔藓了！”
T-7毫无反应。
“别号丧了！”陈默低吼，强迫自己冷静，“找路！想办法弄醒它！”
他忍着腿疼，哆嗦着摸出防水打火机。
啪嗒。
小火苗窜起，照亮巴掌大块地方。
他们在一个圆形管道交汇的检修平台上，不大。头顶掉下来的口子被堵得死死的。另一边是深渊，传来滴水声，味儿冲鼻子。
被困住了。上天无路，入地……下面倒是真有路。
“完了……”老猫一屁股坐倒，看着堵死的洞口，脸比鬼还白，“上面炸成那样，苏妹子和小玲玲……”
“我让你闭嘴！”陈默声音发颤，打断他。他自己也不敢往下想，一想就心口冰凉。
打火机壳烫手，他灭了火。黑暗和绝望重新压下来，沉甸甸的。
静得吓人。
“妈的！”老猫突然一拳砸在旁边铁管上，哐当一声，“真他妈窝囊！干翻改造人，炸了狗窝，最后憋死在这臭水沟？！”
陈默没吭声，再次打着火，凑到T-7身边。外壳瘪了，胳膊弯了，最吓人是胸口裂了个口子，线路烧得焦黑，偶尔蹦个电火花。
他懂点修车，但这高科技玩意儿，抓瞎。
“要有套工具就好了……”老猫念叨。
工具？陈默猛地想起T-7自带工具。他赶紧在它后背摸，真有个卡槽。一按，弹出个扁金属盒。打开，微型工具齐活。
“有戏！”老猫眼亮了。
陈默也燃起点希望。可看着T-7复杂的内部，还是头皮发麻。这玩意儿，拆错了可就真送它走了。
“罐头兄，听得到吗？”陈默凑近它“耳朵”，“我们想办法救你，你给指条明路？先弄哪儿？”
没反应。
陈默烦躁地摸了摸胸口，掏出那块旧怀表。冰凉的铜壳握手里，似乎能定神。
突然！
他手心清晰地感到怀表震了一下！很轻，但异常清晰！和T-7的机械振动完全不同！
几乎同时，T-7脑袋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灯，疯了一样急闪！
“有门！”老猫尖叫。
陈默心跳漏拍，死死盯着怀表，又看看T-7。难道是……？
他试探着，把怀表慢慢靠近T-7胸口裂开的地方。
越近，表震得越厉害！快到碰到线路时，震感最强！T-7的红灯也闪成了风火轮！
“我靠！默哥你这传家宝……还是个万能扳手？！”老猫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陈默心一横，把表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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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低沉的嗡鸣。表壳上那些划痕似有微光一闪。
奇迹发生了。
焦黑的线路析出点点黑渣，的金属覆上层极淡的保护膜。没修好，但看起来不致命了！
T-7独眼的蓝光，噌地亮了一截！稳住了！
“神了！真神了！”老猫语无伦次。
陈默赶紧拿开表，心跳如鼓。这表到底什么来头？
“能源核心……稳定……物理损伤……无法修复……”T-7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响起，杂音很大，但能听了！
“活了！罐头兄你活了！”老猫快哭了。
“T-7！怎么样？”陈默急问。
“损伤重……功能受限……但……能动。”T-7独眼转向怀表，“未知能量场……稳住了我……”
“先别研究这个！”老猫催道，“罐头兄，快看看咋出去！苏妹子她们还在上面呢！”
T-7扫描西周，结果冰凉：“上行路，彻底堵死。出不去。”
心沉底。
“下行……”T-7独眼看向深渊，“有气流，水声。可能有路。风险，未知。”
没得选。
等死，还是赌一把。
“走下边。”陈默咬牙。必须活下来，去找她们！她们一定没事！
T-7试图动，金属摩擦声刺耳。它伤得太重，行动蹒跚。
陈默收好表，和老猫一左一右，架起这铁疙瘩，挪到平台边。
T-7用还能动的胳膊射出钩爪，固定在上头。三人沿着湿滑锈蚀的梯子，一点点往下爬。
底下更黑，味更冲。踩到实地，是条大排水管，污水漫过脚踝。
T-7眼中射出微弱光柱，照亮前方。管道延伸，看不见头。
“这边。”T-7循着气流，往上游走。
深一脚浅一脚，污水黏腻，垃圾硌脚。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开阔点。光柱扫过，照出废弃机器和塌掉的建筑。像是个旧水厂的核心区。
突然，T-7猛地停住，独眼锁定前方一堆废墟后面。
“有活人。”
陈默老猫瞬间绷紧！是“铁手”残兵？还是地底怪物？
T-7示意安静，慢慢靠近。机械臂抬起，戒备。
绕过废墟，光打过去。
景象让两人一愣。
不是兵，也不是怪物。
是几个穿着破烂、瘦得脱相的人！挤在一个用破塑料和铁皮搭的窝棚里，中间铁桶烧着垃圾，冒呛烟。见到光和陈默他们，这些人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缩成一团，抖得像风中落叶。
地下老鼠？齿轮站底下，还藏着这种人？
陈默看着那惊恐的眼神，里面是绝望，麻木，还有警惕。他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这地下世界，水比想的深。
就在这时，T-7独眼再闪，发出警示：
“捕捉到加密信号……很弱……来源……正上方。”
正上方？齿轮站！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头顶。谁在通讯？“铁手”余孽？还是……别的什么人？
麻烦，还没完。苏雨晴和玲玲，到底怎么样了？
（第95章 完）
下章悬念：
1. 地底流浪者是敌是友？能提供帮助还是带来危险？
2. 加密信号是谁发出的？目的何在？
3. 陈默三人如何与流浪者接触？能否找到上去的路？
4. 苏雨晴和玲玲在己成废墟的齿轮站如何求生？会否遇到信号源？
5. 怀表的修复能力还有何秘密？它与T-7乃至这个世界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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