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西郊,毗邻高尔夫球场的“铂悦宫”,是王家名下最为奢华的一处私人宅邸。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座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炫耀财富的宫殿。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十米的穹顶垂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照得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如同镜面。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却充满暴发户气息的巨幅油画,各种鎏金装饰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雪茄、香水与酒精混合的、略显甜腻的味道。
此刻,王少——王启明正志得意满地瘫在客厅中央那张足够躺下五六个人的巨型美洲鳄皮沙发上,一只脚还嚣张地翘在昂贵的水晶茶几边缘,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烈酒。他周围簇拥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神态轻浮的狐朋狗友。
“看见没?哥几个!”王启明将手中那张镶着俗气金边、喷着呛人香水的请柬,“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下巴抬得老高,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嚣张,“连帝都林家那个新来的、听说牛逼哄哄的总裁,都特么给老子回话了!‘准时到场’!看见没?这特么说明什么?嗯?”
一个染着黄毛的跟班立刻谄媚地接话:“说明王少您面子大啊!林家怎么了?到了咱汴州这一亩三分地,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还得看您王少的脸色!”
“就是就是!”另一个胖子赶紧拍马屁,“谁不知道在汴州,年轻一辈里王少您是这个!”他大拇指,“他林家再厉害,强龙不压地头蛇嘛!来拜码头,那是他懂事!”
王启明被捧得浑身舒坦,猛灌了一口酒,哈出一口酒气,越发得意忘形:“妈的,算他识相!老子还以为多了不起呢,看来也就是个知道好歹的!等今晚峰会,看老子怎么让他知道知道,在汴州,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他仿佛己经看到那位林总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敬酒讨好的场面了。
另一边,苏晚晚正对着一面巨大的落地镜,仔细地调整着身上那件最新季高定礼服的裙摆。李薇像个最殷勤的侍女,围着她打转,手里拿着首饰盒,嘴里不停地发出夸张的赞叹。
“晚晚!绝了!真的!这件星空裙简首就是为你而生的!到时候灯光一打,你绝对是全场最耀眼的女王!”李薇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又贪婪的光,仿佛己经看到苏晚晚攀上高枝后自己能捞到的好处,“今晚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帝都林家的总裁啊!真正的顶级豪门!比王少…咳咳,我是说,和王少一样厉害的年轻人!你可得好好把握,多在他面前露露脸,说说话!”
她凑近苏晚晚,压低声音,语气蛊惑:“到时候,让那个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的林辰好好看看!离了你苏晚晚,他屁都不是!而你苏晚晚,注定是要站在云端,被真正的人中龙凤追捧的!让他后悔一辈子去!”
苏晚晚看着镜中妆容精致、身披华服、仿佛确实高人一等的自己,心中那点因为林辰消失而产生的最后一丝别扭也彻底被虚荣和幻想压了下去。她抬了抬下巴,眼中重新充满了傲慢与自信:“那是自然。他那种底层挣扎的废物,给我提鞋都不配,也配让我惦记?”她完全忘了,就在不久前,她还因为对方的“失踪”而烦躁不安。
李薇连连点头:“对对对!就该这样!今晚,你就是全场焦点!”
王启明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把搂住苏晚晚的腰,喷着酒气的嘴凑到她耳边,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不适的黏腻:“宝贝儿,今晚给爷争点气,把那个什么林总给迷住了,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他的手不规矩地往下滑。
苏晚晚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下来,甚至配合地露出一抹娇笑。在她被李薇和王少共同编织的虚荣幻境里,这似乎成了她“魅力”的证明。
王启明又扭头,对跟在旁边的李薇使了个眼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猥琐和下流:“你,机灵点。想想办法,多敬酒,玩点游戏,务必让那位林总…喝尽兴,玩放开点。懂我意思吧?”他挤眉弄眼,“最好能抓到点…嘿嘿,有意思的把柄,或者拍点热闹的照片视频什么的。”
李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浮现出心领神会的、阴险的笑容,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王少放心!这种事我最拿手了!保准让他‘尽兴’!到时候,他想不给我们王少面子都不行!”她己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下套,用什么手段灌酒,甚至要不要在酒里加点“料”了。
一场针对林辰的、自以为是的“鸿门宴”,就在这群跳梁小丑龌龊的谋划中,拉开了序幕。他们沉浸在自我编织的、愚蠢的得意里,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疯狂挖掘的,是他们自己的坟墓。
……
与此同时,林氏分公司总裁办公室。
林辰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屏幕暗下的瞬间,他私人手机的特殊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楚瑶。
他接通电话,按下免提,继续浏览着屏幕上关于城东地块的最终竞标方案。
“林总,没有打扰您吧?”楚瑶清越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背景安静,显然也是在私人空间。
“不会。楚小姐请讲。”林辰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语气平稳。
“收到王家的峰会请柬了?”楚瑶开门见山,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陈述事实,“那个所谓的‘青年精英峰会’,不过是王启明用来给自己脸上贴金、笼络一群狐朋狗友的幌子,场面上鱼龙混杂,没什么实际内容,但…小动作往往不少。”
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提醒意味:“王启明这个人,能力平平,野心却不小,最关键的是…心术不正,惯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他这次如此高调邀请您,恐怕没安什么好心。林总届时还需…多加小心,尤其是入口的东西和身边的人。”
楚瑶的信息网再次展现了其可怕之处,她似乎对王启明那点龌龊心思和惯用伎俩了如指掌。
林辰滚动鼠标滑轮的手微微一顿。他当然知道那是鸿门宴,但楚瑶特意来电提醒,这份人情他记下了。
“多谢楚小姐提醒。”林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紧张,反而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正好,有些许久未见的‘故人’,也该趁这个机会,好好‘叙叙旧’了。”
他特意在“故人”和“叙叙旧”上加了微妙的重音。
电话那头的楚瑶似乎轻笑了一声,带着了然:“既然如此,那我便预祝林总…‘叙旧’愉快了。若有需要,随时联系。”
“会的。”
通话结束。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在光滑的桌面上切割出长长的、明暗交错的光带。
林辰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城市。王启明、李薇、苏晚晚……那些跳梁小丑的嘴脸在他脑中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楚瑶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上。
沉默了片刻。
他忽然起身,走到办公室内侧一面看似完整的墙壁前,伸手在某处极其隐蔽的感应区按了一下。
“咔哒”一声轻响,一块墙板无声滑开,露出了内嵌的智能保险柜。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
指纹、虹膜、密码三重验证通过。
柜门无声开启。里面存放着一些极其重要的文件、印章,以及……一个巴掌大小、材质古拙的紫檀木盒。
林辰伸出手,指尖掠过那些冰冷的文件,最终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木盒上。他将盒子取出,触手微凉,带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走回办公桌前,坐下。
他打开盒盖。
柔软的黑丝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那枚他第九十九次单膝跪地,却未能送出的……玫瑰金钻戒。
窗外的最后一缕天光恰好落在戒托中央那颗完美切割的主钻上,瞬间折射出无数道璀璨夺目、却又冰冷刺眼的光芒,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设计依旧独特而优雅,但在经历了那极致的羞辱和漫长的沉淀后,它似乎褪去了所有关于“爱情”的虚幻暖意,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象征着权力、身份和……决绝的华美。
林辰伸出食指,指腹极其缓慢地、近乎温柔地抚过那冰冷的戒圈,感受着上面细腻的纹路。
最终,他的指尖停留在戒圈的内侧。
那里,用极其精密的微雕技术,刻着一个古老而繁复的徽记——那是林氏家族传承数百年的族徽。一个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毫无意义的装饰花纹,却代表着足以撼动一方经济的恐怖能量和古老底蕴。这枚戒指本身,其价值就远超苏晚晚、李薇乃至王少那类人所能想象的极限,它本应是通往另一个真正顶级世界的通行证。
而他,曾经却妄想用这样一枚象征着他真实身份的戒指,去乞求一份虚假的、建立在童年幻影和自我欺骗上的“爱情”。
何其可笑。何其…讽刺。
指腹下的徽记,带着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家族的荣耀、责任以及…他那半年荒唐所带来的耻辱。
他的眼神深邃难明,如同暴风雨前最深沉的夜空,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被践踏尊严的冰冷怒意,看清真相后的极致嘲讽,对过往愚蠢的彻底割裂,以及一种…即将降临的、毫不留情的审判的决心。
这枚未送出的戒指,早己不是爱的信物。
它是耻辱的铭刻。 是觉醒的见证。 如今,更是化作了……复仇的权杖。
他缓缓收拢手指,将那枚冰冷坚硬的戒指紧紧攥在掌心,棱角硌得生疼,却带来一种无比清醒的快意。
鸿门宴?
很好。
他正愁,没有足够盛大的舞台,来上演这场…谢幕与清算的终章。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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