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野菊的细碎花瓣掠过脚踝，张怡往身后的老松树上又靠了靠。二狗的电子音消失后，林间只剩下虫鸣与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倒显得她这口气喘得格外清晰 —— 穿越前幻想的盗墓世界恋爱剧本早就碎成了渣，现在她不仅成了张起灵要喊 “祖宗” 的凤字辈，还得捏着几张空白麒麟卡，在这荒郊野岭赌一把家族气运。
一想到 “祖宗” 这个称呼，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张仪的记忆里，故事里面张起灵总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眼神干净得像雪山顶的冰，可举手投足间的压迫感能让最横的倒斗贼腿肚子打转。让那样的人给自己行礼？她怕不是要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石化。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钱包边缘，硬纸板似的钱包被她捏得变了形。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只有半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还是上次买煎饼找的零。张怡对着空钱包翻了个白眼，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 当初在解家公司看到 logo 就吓得连夜跑路，现在好了，工作没了，存款空了，连个住的地方都得靠系统施舍。
“早知道不冲动了……” 她对着松树嘟囔，话音刚落又猛地摇头，“不行，那可是汪家蛀得像筛子的九门，跟柯南里全是卧底的酒厂有得一拼，不跑等着被当棋子耍吗？”
话虽如此，肚子里传来的空空声还是让她把希望全寄托在了那两个随机抽取上。她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猫着腰往更深处的乱石堆挪了挪 —— 这里荒得连信号都没有，就算召唤出个排面，也不怕被解家的人撞见。
蹲在块磨得光滑的青石板上，张怡终于把那叠麒麟卡掏了出来。卡片边缘烫着鎏金的麒麟纹，在树荫下泛着温润的光，摸起来像上好的和田玉。她对着卡片搓了搓手，活像玩乙游时单抽限定卡的赌狗，嘴里碎碎念：“上帝佛祖玉皇大帝，来个族长吧！凤字辈那位族长多带劲啊，挥挥手就能平事儿，养我一个闲人还不是绰绰有余……”
张凤仪的记忆里，那位凤字辈族长总穿着玄色长袍，袖口绣着展翅的麒麟，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算计，却偏生让人觉得可靠得要命。她咂咂嘴，突然想不起族长该算金色传说还是红色稀有了，只知道要是能把人抽出来，她至少能躺平到世界末日。
就在这时，识海里突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不是二狗那带情绪的电子音，倒像是系统底层程序在运行：
【叮，己默认各复苏人物身体年龄均在生前无损巅峰状态】
【叮，抽取成功，己自动传输当前所在地最广泛语言，恭喜宿主获得：所在地宅子一栋，一盒醒神见灵烟，家族启动资金 10 万，安全稳定的光能卫星电话2，21 世纪智能手机 3 部，家族人员5，分别是...】
白光骤然收敛时，张怡的视线还黏在系统面板的半截文字上，耳边己响起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猛地抬眼，心脏跟着漏跳半拍 —— 五道身影环着她立在青石上，身上没穿她预想中的现代衣饰，反倒齐刷刷罩着缟素般的白寿袍。
那袍子是张凤怡记忆里最嫌恶的款式，绸缎面料泛着冷白的光，领口袖口绣着暗金色的麒麟纹，肃穆得近乎森然，活脱脱是族内祭祀时才肯穿的 “白事衣裳”。五人中三男两女，西个瞧着是二十出头的模样，眉眼精致得像是玉雕，唯独最左侧那人看着不过半大，头顶刚及旁人腰侧，估摸着连一米二都不到，却也穿着同款小号寿袍，小脸绷得紧紧的。
张怡本还在心里感慨 “张家果然无丑人”，目光扫过最前头那人时，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喉咙。
那男人站在光影交界处，白寿袍衬得他肤色冷白，眉眼锋利如刀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垂眸看过来时，眸底翻涌的不仅是上位者的威严，更带着几分审视的锐利，像极了祠堂里供奉的列祖列宗画像，压迫感铺天盖地压下来，让她膝盖一软，“噗通” 一声就跪了下去。
石屑硌得膝盖生疼，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抬眼望去，另外西人果然都愣住了，穿寿袍的少女甚至没忍住，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连那半大孩子都睁圆了眼，一副 “见了鬼” 的表情。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连风声都歇了。
最前头的男人显然也没料到这出，先是错愕，随即抬手按住额角，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起来！”
那声音里裹着压抑的火气，却奇异地透着点熟稔。
张怡被这声吼得一哆嗦，抬头正对上他黑沉沉的眼，脑子里 “嗡” 的一声 —— 这不是她那位把 “规矩” 刻进骨子里的二哥，张凤钧吗？！
记忆里的张凤钧总穿着玄色劲装，如今换了白寿袍，气势竟比当年在祠堂训她时更盛。张怡缩了缩脖子，突然想起自己当年背着他打晕族长、偷偷溜进青铜门的壮举，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那你先保证不打我！” 她赶紧抱住膝盖后退半尺，声音带着点讨好的颤音，“我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要是动手，真能把我打死的！”
虽说当年能算计到族长头上是挺酷，可酷的代价往往是二哥的藤条……
张凤钧的额角突突首跳，他放下按额的手，视线扫过旁边西个明显在憋笑的族人，脸色更黑了：“我不打你。” 顿了顿，他咬牙道，“我们五个是被你召唤复活的，按规矩该向你行礼，你倒先给我跪上了 —— 张凤怡，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
他说着，又指了指她脑子提醒道：“你不是掌握着召唤权吗？后续我们能不能安稳活着全看你，就不能先看看介绍？”
“我系统跑去找主系统了！” 张怡立刻梗着脖子辩解，见张凤钧的眉头拧得更紧，她眼珠一转，突然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泥鳅似的钻到身后那位穿白寿袍的女子身后。
那女子看着温婉，站姿却稳如磐石，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气场。张怡从她身后探出头，冲张凤钧做了个鬼脸：“我又不是故意的！姑奶奶，他欺负人！”
被喊 “姑奶奶” 的女子低笑出声，抬手拍了拍张怡的头顶，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好了，别闹了。”
张凤钧一噎，看着躲在族姐身后、露出半张脸偷瞄他的小妹，终是没忍住，又按了按额角 —— 罢了，活着就好，哪怕是个脑子依旧不清醒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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