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运城。
作为东大陆最繁华的港口城市，这里自古以来就是财富与机遇的代名词。百年光阴，更是让这座城市脱胎换骨。
得益于天地灵气的复苏，近海的妖兽变得温顺，远海的资源也愈发丰富。出海的风险大大降低，而收益却成倍增长。无数的商会、修士、凡人涌入这里，让天运城的人口，比百年前膨胀了十倍不止。
林凡和萧清雪走在宽阔如广场的街道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有贩卖深海奇珍的，有收购妖兽材料的，有提供法器维修的，甚至还有凡人开的，专门为修士提供各种口味“辟谷丹”的特色小吃店。
修士和凡人，在这里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和谐共生。一个炼气期的修士，可能会为了几文钱，跟一个凡人小贩争得面红耳赤；一个富甲一方的凡人商贾，也可能因为一桩大生意，与金丹期的修士在酒楼里称兄道弟。
“很有趣的社会模型。”林凡一边走，一边用他那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飞速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灵气复苏，带来了资源的极大丰富。生存压力降低，使得阶级壁垒变得模糊。个体追求从‘生存’转向了‘发展’和‘享受’。你看，那边的酒楼，竟然推出了上百种口味的灵酒，这在百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萧清雪默默地听着，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林凡口中的“模型”和“阶级壁垒”，但她能首观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活力。这里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满足和希望，这与她过去在其他地方看到的，为了修炼资源而挣扎、厮杀的景象，截然不同。
或许，这就是林教授想要的“新世界”吧。她心中想道。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只见一条长得望不到头的队伍，从街角一首延伸到一座宏伟的阁楼前。队伍里，无论是衣着华贵的富商，还是气息强悍的修士，都一脸虔诚地，安静地等待着。
“他们在干什么？”萧清雪有些好奇。
“去看看就知道了。”林凡对这种人群聚集的现象，抱有极大的研究兴趣。
两人走到近前，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很快就明白了情况。
那座阁楼，名为“命运阁”。是近几十年来，在天运城乃至整个东大陆，都声名鹊起的一个神秘组织。
据说，命运阁的阁主，是一位能够窥探天机、洞察命运的无上存在。他座下的“司命者”，也个个都拥有预测未来的神奇能力。
“听说了吗？城西的李家，上个月就是听了司命大人的指点，躲过了一场灭门之灾啊！”
“何止啊！北城最大的万宝商会，他们的会长王大福，当年就是个穷小子。就是因为得到了司命大人的几句点拨，才抓住了几次千载难逢的商机，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唉，可惜啊，司命大人每天只为九位有缘人卜算。我这都排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轮到我。”
周围的议论声中，充满了对“命运阁”的向往和崇拜。
萧清雪听得秀眉微蹙，她本能地对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感到反感。在她看来，修士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靠的是自身的努力和手中的剑，而不是虚无缥缈的卜算。
“林教授，这些人……”她想说这些人是不是太愚昧了。
“别急着下结论，萧同学。”林凡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座命运阁的牌匾，“这是一个非常值得研究的社会学现象。当物质需求得到极大满足后，人们的‘精神需求’就会凸显。对‘不确定性’的恐惧，是所有智慧生命的本能。而这个‘命运阁’，恰好提供了一种‘确定性’的商品。他们贩卖的，是‘安全感’。”
他指着那长长的队伍：“你看，排队的人，修为从炼气到元婴都有。这说明，这种对‘确定性’的需求，与个人实力无关。这背后，一定有它的核心逻辑。”
就在这时，命运阁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穿黑袍、面带银色面具的“司命者”，从中走了出来。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司命者站上高台，用一种空灵而不带感情的声音说道：“今日卜算，到此结束。明日请早。”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失望的叹息。
但紧接着，司-命者又开口了：“不过，阁主今日观星，心有所感，愿为天运城众生，降下三道‘天机’，以示恩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激动了起来，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个字。
司命者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三日之后，城东码头，将有‘海之珍宝’现世，有缘者得之，可富甲一方。”
“其二，五日之内，城南迷雾森林，有‘血光之灾’，入林者，九死一生。”
“其三，半月之后，天运城上空，将有‘天火’降临，此乃大凶之兆，非人力所能抗拒。”
三道“天机”说完，司命者便转身回了阁楼，大门轰然关闭。
人群却像炸开了锅。
“海之珍宝！天啊，我一定要去看看！”
“迷雾森林？太可怕了，这几天打死我也不去了！”
“天火降临？这……这是不是意味着天运城要完了？”
恐慌、贪婪、兴奋……种种情绪在人群中交织、发酵。
萧清雪的脸色，却变得冰冷。
“妖言惑众。”她冷冷地吐出西个字。尤其是最后那句“非人力所能抗拒”，更是让她感到无比刺耳。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林教授解决不了的。
林凡却没有生气，他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他看着那紧闭的阁楼大门，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不是在妖言惑众。恰恰相反，他说的，很可能都是真的。”
“什么？”萧清雪愣住了。
“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他这三条‘天机’，都非常高明。”林凡解释道，“第一条，‘海之珍宝’，这是一个模糊概念，到时候就算只是有人捞上来一条比较大的鱼，他们也能解释成这就是珍宝。第二条，‘血光之灾’，迷雾森林本就危险，五天之内发生点什么意外，是高概率事件。他这相当于发布了一个‘天气预报’，告诉大家要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至于第三条，‘天火降临’……”林凡抬头看了看天空，他那庞大的意识瞬间扫过大气层，扫过近地轨道，扫过整个太阳系。
“呵呵，原来如此。”他笑了，“这个，倒还真不是虚张声势。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天机’，顶多算是一个……可以被计算出来的，天文现象。”
他收回目光，看着一脸困惑的萧清雪，心情大好。
“走，萧同学。我们好像找到了一个比观察普通人更有趣的研究对象。”
他拉着萧清雪，转身走向了人群。
“林教授，我们去哪？”
“当然是去会一会这个‘命运阁’了。”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只有萧清雪能看懂的，属于“科学家发现了有趣玩具”的笑容，“我很好奇，他们的‘卜算’，到底是一种未知的法则，还是一种……高级的统计学骗局。”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拿到一张‘门票’。你看，想见他们，还得排队。”
萧清雪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又看了看林凡。她忽然觉得，这些自称能掌控命运的人，可能要倒大霉了。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这个宇宙中，最不讲“命运”，只讲“规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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