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大殿内的死寂，终究是被打破了。
当李玄真带着三位太上长老离开后，那数十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实权长老，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瞬间炸开了锅。
“客卿长老！地位等同宗主！这是建宗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何止是没有过！你们听到宗主说的了吗？那个林凡，把雷霆当面团捏，还把能量当药喂给了圣女？这……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宗主和三位太上长老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而且宗主发了天道誓言的！”
“我的天，一个凡骨，没有任何灵力修为，却能做到神明才有的手段……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我修行了三百年的道理，难道全都是错的？”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蝗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宗门最高权力的核心，瞬间席卷了整个青云宗的每一个角落。
外门，内门，执法堂，传功殿，炼丹阁，炼器峰……
所有弟子，无论是在打坐修炼，还是在演武场切磋，或是在执行宗门任务，全都被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给砸懵了。
起初，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林凡？那个靠着圣女关系才留在宗门的凡骨废物？他成了客卿长老？地位还跟宗主一样？编瞎话也编个像样点的行不行！”
“就是！昨天他才在演武场上羞辱了张元长老，今天就成客卿长老了？宗门高层疯了吗？”
然而，当消息的来源被一再证实，当一个个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内门师兄、执事们都面色凝重地默认了这个事实后，整个青云宗的舆论风向，彻底变了。
不信，变成了震惊。震惊，变成了匪夷所思。
演武场上，那些曾经亲眼见证过林凡修改阵盘的弟子们，此刻更是感觉头皮发麻。
“我……我就说林师兄不是一般人！你们看到了吗？当时钱孙长老都喊他师叔了！”
“可那只是阵法啊！现在说的是……是玩弄雷霆！那可是天威！”
“一个在阵法上有那种造诣的人，再懂点别的，好像……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接受个屁！你家懂点别的，是把雷劫当烟花放吗？！”
各种各样的猜测和流言，比上一次更加离谱，更加神乎其神。
有人说，林凡其实是上古大能转世，因为转世出了点意外，所以没了灵根，但脑子里的东西还在。
有人说，林凡根本不是人，而是某种人形的先天道宝，天生就能掌控法则。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亲眼看到林凡昨夜在后山散步，一步踏出，脚下生莲，引得百鸟朝凤，天降甘霖。
一时间，林凡这个名字，在青云宗内被彻底神化。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另一位关键人物，执法长老张元，此刻正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返回自己山峰的路上。
他的脑子里，像是有几百个铜锣在同时敲响，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李玄真的话，太上长老的沉默，其他长老们震惊的眼神，还有那句让他几欲吐血的“粗浅应用”，像一幕幕戏剧，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他主修雷法。
他执掌的执法殿，以雷霆手段闻名。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苦修了西百年的镇派绝学“紫霄神雷”。
可现在，宗主告诉他，有一个人，能把雷霆当成面团一样，随手捏成球，还能把里面狂暴的毁灭之力，变成温和的生命能量，喂给别人当补药。
这让他如何自处？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村口玩泥巴玩了一辈子，自封“天下第一泥塑大师”的傻子。突然有一天，城里来了个神仙，当着他的面，用同样的泥巴，捏出了一座活灵活现的天宫，然后告诉他，这只是随便玩玩，还不太熟练。
那种感觉，不是挫败，是荒谬。
是自己毕生坚持的信仰、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被一脚踹得粉碎。
他回到了自己的执法大殿。
殿内，几个亲传弟子看到师尊回来，立刻恭敬地迎了上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物理修仙：我用科学重塑修真文明“师尊，您回来了。宗门里都在传，说那个林凡……”
“滚！”
张元猛地一声怒喝，声音里蕴含的狂暴灵力，将那几个弟子震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
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大步流星地走入自己的静室，一把关上石门，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静室内，他烦躁地来回踱步，心绪不宁，连灵力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乱窜。
他不甘心。
一个凡骨！一个他曾经不屑一顾，认为是歪门邪道的家伙！
凭什么？
他试图从逻辑上推翻这一切。
“不可能！属性转化，逆天而行，必遭天谴！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将雷灵力约束成球？闻所未闻！雷电至刚至阳，其性狂暴，如何约束？用什么约束？”
他想到了林凡在演武场上画的那些鬼画符，那个被钱孙长老奉为至宝的“电路图”。
难道……那种看似荒谬的理论，真的蕴含着某种自己无法理解的天地至理？
“磁约束可控雷电聚合术……”
他反复咀嚼着这个拗口的名字。
“对雷电法则的粗浅应用……”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神魂里。
粗浅……
那我的“紫霄神雷”算什么？
牙牙学语？不，连牙牙学语都算不上，顶多算是无意识的啼哭！
痛苦，迷茫，不甘，羞愤……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让他几欲发狂。
他猛地一拳砸在石壁上，坚硬的石壁被他砸出一个深深的拳印，蛛网般的裂痕向西周蔓延。
可身体的疼痛，丝毫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却渐渐褪去了疯狂，多了一丝清明。
他想起了钱孙。
那个在阵法一道上与他齐名，同样古板固执的老家伙。
可是在演武场上，钱孙在见识了林凡的理论后，毫不犹豫地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骄傲和身份，当着几百名弟子的面，对着林凡躬身一拜，口称“师叔”。
当时，他觉得钱孙是疯了，是丢了所有长老的脸。
可现在想来……
或许，疯的不是钱孙，而是自己。
当一条你走了几百年的路，突然被证明是条死胡同时，是选择抱着“此路不通”的牌子一起饿死，还是选择去看看别人走出来的那条阳关大道？
张元不是傻子。
他能修炼到今天这个地步，心性远比常人坚韧。
当最初的震惊和羞愤过去后，一种强烈的，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求知欲，开始占据他的内心。
他想知道！
他想知道那个所谓的“磁约束”，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想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雷法，到底“粗糙”在哪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它像一棵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的整个神魂。
面子？尊严？
在真正的“大道”面前，这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张元猛地站首了身体。
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
然后，他拉开石门，在一众弟子惊愕的目光中，大步走了出去。
“师……师尊，您要去哪？”一个胆大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元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所有执法殿弟子都目瞪口呆的话。
“去清雪峰，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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