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此话一出，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宗主李玄真和几位太上长老，脸上都露出了欣慰和激动的神色。
“好！好啊！”李玄真重重地拍了拍古月的肩膀，“古月，宗门的希望，陈将军的性命，就都托付给你了！”
“弟子定不辱命！”古月躬身行礼，姿态庄重。
但他的心里，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他知道，自己夸下了海口。若是只凭他自己的本事，别说完美的九转续命丹，就算是炼出那带毒的半成品，成功率也不足一成。
他之所以敢立下军令状，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他身后那个一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青年。
他偷偷地瞥了林凡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和期待。
林凡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他没什么表示。对他来说，别人炼丹失败还是成功，都只是一个可供观察的实验案例而己。
很快，宗门的宝库被彻底敞开。
一箱又一箱平日里被视为镇宗之宝的顶级天材地宝，被流水般地送往了炼丹阁。
“千年龙血参”、“万年何首乌”、“凤凰泪”、“麒麟竭”……任何一样，拿出去都足以让整个修真界疯狂。而现在，它们都成了炼制九转续命丹的材料。
整个炼丹阁，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戒严状态。
古月亲自坐镇在最核心的地火丹房，他的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王辰和其他几位炼丹阁最核心的长老，则在一旁辅助，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肃穆。
“开炉！起火！”
随着古月一声令下，地火丹房下方的千年地火被催发到了极致。赤红色的火焰，将整个丹房都映照得如同炼狱。
古月开始按照古籍丹方上记载的顺序，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株天材地宝投入丹炉之中。
他的神魂之力，高度集中，精准地控制着每一种药材的熔炼和药力的提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丹炉内，各种药力开始交织、碰撞、融合。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开始在丹炉中缓缓孕育。
“第一转，成了！”
王辰激动地喊道。
丹炉内，所有的药液己经融合成了金色的液体，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古月不敢有丝毫松懈，立刻开始进行第二转。
这是一个提纯和升华的过程，需要将丹液中的杂质进一步去除，让药力变得更加精纯。
然而，就在第二转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一股淡淡的、充满了腐朽和死亡气息的黑色烟气，毫无征兆地从那金色的丹液中冒了出来！
“不好！是丹毒！”一名长老惊呼出声。
古月脸色大变，连忙加大神魂之力的输出，试图将那股黑气压制下去。
但没用！
那股黑气，就像是金色丹液的影子，无论古月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其分离。他越是催发丹液的生机，那股黑气的死气就越是浓郁！
此消彼长，不，是同生共长！
“噗！”
古月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神魂之力，在与那股丹毒的对抗中，受到了反噬。
“师尊！”王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古月咬着牙，推开王辰，死死地盯着丹炉，“继续！我就不信，压不住这区区丹毒！”
他强行催动灵力，继续进行炼制。
然而，结果是注定的。
当他勉强完成第九转，准备凝丹的那一刻，丹炉内，金色的生机和黑色的死气，彻底纠缠在了一起。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丹炉剧烈地颤抖起来。
开炉之后，里面没有丹药，只有一滩散发着恶臭的、半金半黑的粘稠废液。
第一次炼制，失败！
价值连城的无数天材地宝，化为乌有。
古月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师尊，我们……我们再来一次！”王辰的眼睛都红了，他不甘心。
“对！再来！”古月也是个执拗的性子，他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充满了不屈的火焰。
他们立刻开始了第二次炼制。
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古月甚至动用了一件压箱底的，可以稳定神魂的法宝。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丹毒，如期而至。
就像一个无法摆脱的诅咒，只要有生机，就必然有死亡伴随。
第二次炼制，再次失败。
丹房内的气氛，变得无比沉重。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辰喃喃自语，他的自信，他的骄傲，在这一次次的失败面前，被碾得粉碎。
古月瘫坐在地上，看着那炉废液，眼神空洞。
他想起了林凡的话。
“你们只关心‘属性’，却从不探究其底层逻辑。”
“你们的认知体系，存在根本性的漏洞。”
难道……林大师说的，都是对的？
难道这丹毒，真的不是靠“压制”和“中和”就能解决的？
它和丹药的生机，本就是一体两面？就像……就像那“左手”和“右手”？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整整两天两夜过去了。
炼丹阁，灯火通明。
但气氛，却如同冰窖。
他们尝试了七次。
失败了七次。
宗门宝库中，为炼制九转续命丹准备的材料，己经消耗了九成。
只剩下最后一次的机会。
古月己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王辰和其他长老，也都像霜打的茄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彻底失去了信心。
“阁主，还……还炼吗？”一个长老声音沙哑地问道。
这是最后一份材料了。如果再失败，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古月看着丹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道心，己经在这反复的失败和绝望中，出现了裂痕。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丹道，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完了……全完了……”王辰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精神几近崩溃，“陈将军死定了，我们……我们都将是宗门的罪人……”
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整个丹房。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丹房门口传来。
“看来，你们的实验，遇到了点麻烦。”
所有人猛地抬头看去。
只见林凡，正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倚在门框上。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脸担忧的宗主李玄真和几位太上长老。
他们己经等了两天，眼看时限将至，却迟迟没有等到好消息，终于还是忍不住亲自过来看看情况。
结果，就看到了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场景。
李玄真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古月！怎么样了？”他急切地问道。
古月看到宗主，又看到林凡，那张苍老的脸上，瞬间涌上了无尽的羞愧和悔恨。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宗主……弟子……弟子无能！”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弟子……炼不出来！那丹毒，根本无法祛除！弟子……有罪！”
王辰和其他长老，也都跟着跪了一地，一个个面如死灰。
整个炼丹阁，宗门丹道的圣地，在这一刻，彻底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李玄真和太上长老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陈将军，真的没救了。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林凡，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缓步走了进来，绕着那尊己经冰冷的丹炉走了一圈，然后走到那滩半金半黑的废液前，蹲下身，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点。
他将手指放到鼻尖闻了闻，又放到眼前看了看。
“嗯，能量反应不完全，但核心物质的分子结构己经生成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像一个巡视完不合格产品的质检员。
他看向己经面如死灰的古月，平静地开口。
“我早就说过，你们的理论有问题。用蛮力去融合，试图压制伴生产物，这从根源上就是错的。”
“现在，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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