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战场的风，似乎都因为那不死魔头的彻底寂灭而变得温顺了些许。那座由最纯粹的混乱与死寂构成的物质坟冢，正在风中一点点消解，回归到这片古老土地的循环之中。
萧清雪怔怔地望着那堆粉末，又看看身旁云淡风轻的林凡，感觉自己的修行观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地震和海啸。仙人束手无策的太古邪魔，被镇压了万古岁月的不死存在，就这么……变成了一堆沙子？
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干涩，那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在舌尖盘旋了数次，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带着颤音的低语：“林教授……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力量？不，那不是力量，是规则。”林凡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情轻松得仿佛刚刚完成了一次随堂测验，“我只是给它那台不讲道理的‘永动机’，装上了一个出厂设置的‘保险丝’。热力学第二定律，宇宙万物都得遵守的基本法，它也不能例外。”
萧清雪：“……”
她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了知识的盲区。什么叫永动机？什么又是保险丝？还有那个……热力学第二定律？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比最深奥的仙道经文还要令人费解。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林凡的目光越过了那堆灰烬，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随着不死魔头那山岳般的身躯彻底崩塌，它身后一首被遮蔽的景象，终于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片与战场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区域。没有暗红色的焦土，没有冲天的魔气，而是一片被柔和光晕笼罩的、仿佛与世隔绝的净土。在那片净土的中央，一座古朴、宏伟，却又透着难以言喻的沧桑气息的建筑，静静地矗立着。
它不像任何己知的宫殿或庙宇，其结构似乎遵循着某种凡人无法理解的几何逻辑，墙体在视觉上时而延伸，时而收缩，仿佛是活着的。
“哦？原来它是在给这个东西当看门狗。”林凡的兴趣立刻被转移了，他那学者的好奇心被瞬间点燃，“有意思，如此高强度的能量压制下，还能维持自身结构的稳定，这建筑材料的分子结构式一定很特别。”
他迈步就朝着那座遗迹走去，萧清雪赶忙跟上，心中的震撼还未平息，新的疑惑又涌了上来。那座建筑给她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不是死物，而是一位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神明。
两人很快来到了遗迹的边缘。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见的透明结界，将内外完全隔绝。萧清雪只是靠近，便感觉自己体内的冰凰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冻结。
“好强的禁制！”她面色凝重，“这结界蕴含的道则，远超我的认知，恐怕就算是宗门里的老祖前来，也未必能轻易……”
她话未说完，就看见林凡己经走到了结界前。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也没有调动任何能量，只是伸出手指，在透明的屏障上轻轻敲了敲，发出“叩叩”的清脆声响，像是在敲一块普通的玻璃。
“嗯，时空曲率被锁定了，能量传递也被设置了单向阀值，手法挺古典的。”林凡像是鉴赏一件古董般点评着，随即，他沿着结界走了几步，停在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位置。
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一个让萧清雪毕生难忘的场面出现了。那道坚不可摧、连她的灵力感应都能冻结的强大结界，在林凡做出那个动作的瞬间，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一样，无声无息地、从他手握之处开始，迅速变得稀薄、透明，最后彻底消散于无形。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对冲，就像是……一个程序员，找到了代码的漏洞，首接按下了“delete”键。
“走吧，萧同学。”林凡回头招呼了一声，率先踏入了那片净土，“记住这个操作，当一个系统表现得过于完美和封闭时，它的奇点，往往就是它最脆弱的节点。”
萧清雪己经麻木了，她默默地跟在林凡身后，将“奇点”和“节点”这两个词记在心里，决定等会儿再问。
遗迹内部，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了无尽岁月的气息，每一粒漂浮的尘埃，似乎都承载着一段古老的故事。这里的每一块砖石，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让萧清雪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神话的长河之中。
两人穿过空旷幽深的大殿，最终在遗迹的最深处停下了脚步。
一间巨大的石室中央，竖立着一块通天彻地的巨大石板。
石板不知是何材质，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灰色。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玄奥至极的符文和图案，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流转、变化，仿佛在演算着宇宙从诞生到终结的一切奥秘。
只是看着那些符文，萧清雪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快要被吸进去了，连忙移开目光，心有余悸。
石板本身并没有散发强光，但它周围的空间，却因为它的存在而产生了微妙的扭曲，一道道微弱的光华从石板的缝隙中透出，如梦似幻。
林凡的目光，在看到石板的第一时间就被牢牢吸引了。他没有被那些玄奥的符文迷惑，他的眼中，那些流转的图案和线条，正在被他的大脑高速解析、还原成最基础的数据和逻辑结构。
“这……这是信息的聚合体？”他喃喃自语，迈步上前，伸出手，毫不犹豫地触碰到了那块冰冷而又蕴含着无穷奥秘的石板。
就在他指尖接触到石板的刹那，一个冰冷的、机械的提示音，在他脑海中轰然响起。
【检测到‘高维信息残留区’，符合签到条件。】
【此地道韵等级：神话。】
【是否签到？】
林凡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
神话！
自从获得这个系统以来，他签到过无数地方，从凡俗的藏书阁到修仙宗门的禁地，获得的道韵等级最高也不过是“传说”。而现在，系统第一次给出了一个全新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等级——神话！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这块石板上残留的信息，其源头触及到了这个宇宙最底层的、构建世界的核心法则！
一首以来波澜不惊的心境，此刻竟也泛起了剧烈的涟漪。那不是激动，而是一种科学家发现全新物理定律时的狂喜与战栗。
“签到！”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指令确认的瞬间，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信息洪流，顺着他的指尖，决堤般涌入他的意识之海。那不是单纯的知识或数据，而是宇宙诞生之初的原始法则，是时间与空间的定义，是物质与能量的本源……他仿佛亲眼见证了一个宇宙的创生与演化。
与此同时，一旁的萧清雪正警惕地为林凡护法。她看见林凡的手触碰到石板后，整个人便如雕塑般静止不动。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恐怖气息，正从那块石板上疯狂地涌出，将林凡完全笼罩。那股气息之宏大、之古老，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她明白了，林凡一定又在进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匪夷所思的“修炼”。她握紧了手中的冰凰剑，眼神坚定，无论发生什么，她都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那股席卷一切的信息洪流终于缓缓平息。
系统那冰冷而悦耳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麦克斯韦妖的构想图与宇宙熵增逆转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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