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心中那句“建立一个新的循环”的宏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恒星，在萧清雪的心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怔怔地看着林凡的背影，这个男人明明身形单薄，看起来和凡人无异，可在她的感知里，他仿佛己经和这片即将走向终结的宇宙，站在了对立面。不，不是对立，而是超越。他像是要以一己之力，将这辆冲向悬崖的失控马车，重新拉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修正天地，重塑天道……
这种事情，别说去做，光是想一想，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道心崩溃，神魂俱灭。这己经不是与天争命了，这是要……成为天本身。
萧清雪握着冰凰剑的手，不知何时己经松开，又握紧。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所追求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笑。圣女之位，宗门荣耀，个人修为的巅峰……在林凡这个要给整个宇宙服务器续费的终极目标面前，渺小得就像机房里的一粒灰尘。
“林教授……”
许久，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敬畏，“你刚才说的……建立一个新的循环……是什么意思？”
林凡缓缓转过身，那股与整个宇宙对弈的宏大意志己经收敛，他又变回了那个眼神清澈、气质温和的学者。
“哦，就是字面意思。”他语气轻松地解释道，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课题，“这个世界的运行系统，存在一个底层逻辑漏洞。它的能量，也就是你们说的灵气，只能从‘可用’变成‘不可用’，这是一个单向的过程，就像水往低处流。时间长了，所有可用的能量都会耗尽，整个系统就会停机。这就是‘热寂’。”
他走到萧清雪面前，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个系统里，加装一个‘水泵’。把流到低处的‘废热’，重新泵回高处，让它变回‘灵气’，实现能量的循环利用。这样，这个宇宙就不会死了。”
萧清雪听得似懂非懂。水泵？废热？这些词汇很新奇，但组合在一起，她大概理解了林凡的意思。
她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将己经消散、退化的废弃能量，重新变回精纯的灵气？这……这是创世神才有的手段！上古神明都失败了，他凭什么？
这个疑问，她没有问出口。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己经用一次又一次的行动，证明了“常理”和“不可能”这两个词，对他毫无意义。
她换了个问题：“那……要怎么做？那个‘水泵’，要怎么造？”
“问得好，萧同学，这才是关键。”林凡赞许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科学家找到课题突破口时的光芒，“要设计一台完美的机器，首先要彻底搞懂它每一个零件的工作原理。这个宇宙，就是一台无比精密的机器。我要做的，就是去‘拆解’它，去研究它的每一个基础‘零件’——也就是构成这个世界的根本法则。”
他指了指脚下的石板：“上古神明己经有了一些成果，但他们的研究被局限了。他们只想着在能量层面打补丁，却没想过从信息层面去修改底层的代码。他们留下的这份失败日志，给了我很多启发，也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林凡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室，望向了遥远的未知之地。
“我现在需要更多的‘实验数据’。我要去这个世界法则最极端、最混乱、也最纯粹的地方。比如，生命诞生与衰亡最剧烈的地方，时空结构最不稳定地方，或者，什么都没有，一片绝对虚无的地方。通过观测这些极端环境下的法则显现，我才能凑齐构建‘新天道’所需的所有蓝图。”
萧清雪终于明白了。
林凡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他要去的地方，不再是某个宗门，某个秘境，而是这个世界最本质的核心。
她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那股因为窥见了世界终极真相而产生的无力感，被一种更加强烈的、名为“见证”的使命感所取代。
她看着林凡，眼神无比坚定：“林教授，我跟你去。”
林凡笑了笑：“我当然要带着你。你是我最好的科研助理，也是我唯一的护卫。接下来的旅程，可能会遇到很多无法用物理学解释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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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萧清雪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价值。林凡负责用真理修正世界，而她，负责为他扫平修正世界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好了，此地的研究己经告一段落，数据也全部下载完毕。”林凡拍了拍手，像一个完成了田野调查的教授，准备打道回府，“我们该出发了。”
他走到那块巨大的石板前，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那块承载了上古神明希望与绝望的“神话级”信息聚合体，光芒迅速暗淡下去，所有流转的符文都归于静止，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灰色石头。里面的核心信息，己经被林凡完全拷贝到了自己的意识数据库中。
“走吧。”
林凡率先向石室外走去。
萧清雪跟在他身后，在踏出石室的最后一刻，她回头望了一眼这间空旷、死寂的遗迹。这里，埋葬着一个文明的悲歌。而从这里，又将走出一个要改写宇宙命运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跟上了林凡的脚步。
两人穿过那片与世隔绝的净土，重新踏入了万古战场的范围。
呼——
战场上那充满了死寂与混乱气息的狂风，再次吹拂在两人身上。但这一次，萧清雪的心境己经完全不同。她的目光不再被这片土地的苍凉所束缚，而是追随着前方那个男人的背影，投向了更遥远的，未知的远方。
“林教授，我们的第一站，去哪里？”她开口问道。
林凡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那片永恒昏黄的天空，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筛选着刚刚获得的庞大信息，并与他自己的知识库进行比对，寻找着最合适的下一个签到地点。
很快，他眼中光芒一闪，锁定了一个坐标。
“根据上古神明留下的观测记录，在大陆极东之地的无尽海洋中，有一片海域，那里的生命能量反应常年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高烈度状态，他们称之为‘生命之海’。”
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感兴趣的弧度：“一个区域的生命总量，在没有外部能量输入的情况下，出现了指数级的异常增长。这严重违反了能量守恒定律。很有趣，非常有趣。那里，一定隐藏着关于‘生命’和‘秩序’的独特法则。”
他转头看向萧清雪，语气轻松地说道：“所以，我们的第一站，就去东海。去亲眼看一看，这个所谓的‘生命之海’，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萧清雪点了点头，将“生命之海”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边，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用法术远远地窥探着他们。是一些被此地异动吸引而来，又不敢靠近的散修。
他们看到林凡和萧清雪从那片传说中的禁区深处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一个个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那……那不是冰凰仙子萧清雪吗？她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看起来像个凡人……等等！难道他就是传说中那个……那个‘理宗神明’林凡？！”
“肯定是！只有他，才能和冰凰仙子一起，深入这种连化神老祖都不敢踏足的禁地！”
“快！快把消息传出去！理宗神明和冰凰仙子，在万古战场现身了！”
对于远处的骚动，林凡只是瞥了一眼，便毫不在意地收回了目光。
他对着身旁的萧清雪说道：“看来我们需要换个交通方式了，不然太引人注目。”
话音未落，他伸出手，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划。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空间涟漪，但前方的空间，却像一块柔软的幕布，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拉开，露出后面深邃、漆黑的虚空。
“走吧，萧同学。”林凡率先踏入了那道空间裂隙，“下一站，东海之滨。我们去看看，那里的‘鱼’，是不是真的多到溢出来了。”
萧清雪紧随其后，在踏入裂隙的瞬间，她仿佛听到了身后那片战场，在为他们的离去而发出不舍的哀鸣。
一个旧的时代，在此地落幕。
而一个新的，即将由他们亲手开启的时代，正在遥远的海平线上，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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