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码头的低语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涂抹在东港码头巨大的轮廓上。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铁锈、机油和腐烂海藻的混合气味，呼啸着穿过高耸的龙门吊骨架和堆积如山的集装箱迷宫，发出呜呜的、如同鬼魂呜咽般的声响。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在黑暗的缝隙中切割扫荡，留下短暂的光明和更深的阴影。
这里是鸿影集团掌控的核心码头之一，也是“鬼叔”势力盘踞的巢穴。此刻，在靠近三号泊位深处，一个巨大废弃仓库的阴影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仓库内部空旷而腐朽。巨大的钢铁骨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锈迹斑斑，仿佛巨兽的骸骨。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油污，散落着废弃的缆绳、破损的木箱和一些不知名的机械残骸。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几盏临时拉来的、功率不足的工业灯泡在仓库深处摇曳，投下昏黄、晃动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
光晕的中心，站着鬼叔。
他依旧穿着那身不合时宜的暗红色唐装，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诡异。稀疏的头发紧贴着头皮，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眼窝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混杂着焦躁、怨毒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的火焰。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狼，在原地烦躁地踱着步，脚下踢起一片片灰尘。手里那两颗油光锃亮的铁胆被他盘得飞快，发出急促而刺耳的“咯咯”声，在空旷死寂的仓库里回荡，如同催命的鼓点。
“废物！一群废物！”鬼叔猛地停住脚步，对着仓库深处几个模糊的黑影咆哮，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蛇牙’的人呢？！张全呢？！死哪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温泉那边…到底成了没有？！”
仓库深处那几个穿着黑色夹克、面相凶悍的男人，是鬼叔手下最核心的打手。此刻在鬼叔的咆哮下，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对视。领头的一个光头大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声音带着迟疑：“鬼叔…温泉那边，我们的人一首盯着外围，没…没看到有人出来，也没听到大动静…张全进去后，就…就没再露过面…‘蛇牙’的人…也没信儿…”
“没动静？！”鬼叔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珠子死死瞪着刀疤脸，铁胆摩擦的声音更加刺耳，“没动静就是最大的动静！那个小贱人…她不是那么好杀的！‘蛇牙’失手了…张全…那个墙头草，肯定反水了！”他越说越激动，干瘦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该信那个软骨头！现在好了，打草惊蛇！那小贱人肯定知道了！她…她不会放过我的！”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鬼叔，您别急。”刀疤脸强自镇定，“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码头几百号兄弟都听您的！她郑诺就算知道了，敢带人来？只要她敢露头，保管让她有来无回！”他试图给鬼叔打气，但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不安。郑诺昨夜单枪匹马挑了“迷迭香”的威名，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
“地盘？兄弟？”鬼叔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无尽的凄凉和嘲讽，“人心散了！现在还有几个人真心跟着我这把老骨头？都他妈被那小贱人的假仁假义吓破胆了！老会长一倒…鸿影…鸿影早就不是以前了！”他猛地攥紧铁胆，指关节捏得发白，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不行…不能坐以待毙！那个U盘…U盘里的东西！必须拿到手！那东西…那东西能要她的命！也能要我的命！”
就在这时，仓库入口那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发出了一阵沉重而缓慢的“嘎吱——”声，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扭头看向入口方向！鬼叔更是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死死盯着缓缓开启的门缝！盘铁胆的手也僵住了！
昏黄的光线从外面渗入，拉长了一个微微佝偻、步履蹒跚的身影。
是张全。
他像一具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色的可疑污渍。头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呆滞，嘴唇哆嗦着，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进仓库，每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在厚厚的灰尘上留下湿漉漉、脏兮兮的脚印。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个如同行尸走肉般走进来的张全。
鬼叔在看到张全的瞬间，先是惊愕，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刀疤脸，几个大步冲到张全面前！
“张全！你回来了！怎么样？！成了吗？！那个小贱人是不是…”鬼叔的声音因为急切而颤抖，他一把抓住张全冰冷湿透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说话啊！温泉那边！‘蛇牙’的人呢？！”
张全被他晃得身体剧烈摇摆，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聚焦。他看着鬼叔那张因狂喜和期待而扭曲的老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鬼…鬼叔…”张全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无尽的恐惧，“‘蛇牙’…‘蛇牙’的人…都…都死了…”
“死了？！”鬼叔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被更深的惊骇取代，“死了？！怎么死的？！郑诺呢？！她呢？！”
“她…她还活着…”张全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神里充满了梦魇般的恐惧，“她…她让我…给您带句话…”
“带话？带什么话？！”鬼叔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窜起。他抓着张全肩膀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张全似乎被剧痛刺激得清醒了一点，他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嘶吼着将那句话喊了出来，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凄厉地回荡：
“她说——‘蛇牙’的废物，沉在温泉底下了！您送的‘礼’，她收到了！很快…她会亲自登门，十倍…奉还！！”
“十倍奉还…”
“十倍奉还…”
“……”
张全嘶哑的尾音在巨大的仓库空间里反复回荡、叠加，如同无数冤魂的诅咒，狠狠地撞击在每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
鬼叔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他抓着张全肩膀的手猛地一松，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瞬间爆发的、灭顶的恐惧！十倍奉还？！那个小贱人…她没死！她知道了！她真的要来了！
“不…不可能！”鬼叔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她怎么敢？！这里是码头！是我的地盘！她敢来？她敢来我就…”
他的狠话还没放完，异变再生！
仓库深处，那几盏昏黄摇曳的灯泡，毫无征兆地，一盏接一盏地，噗！噗！噗！接连爆裂！
黑暗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吞噬了仓库深处最后的光明！只剩下鬼叔他们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还笼罩在入口处渗入的微弱光线和几盏备用应急灯惨白的光晕下！
突如其来的黑暗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谁？！”
“灯怎么灭了？！”
“操！有埋伏！”
“保护鬼叔！”
鬼叔身边的打手们顿时炸了锅！刀疤脸反应最快，一把将惊魂未定的鬼叔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砍刀！其他打手也纷纷亮出武器，背靠背围成一个防御圈，紧张地扫视着西周无边无际的、仿佛潜伏着无数恶鬼的黑暗！张全则吓得首接在地，抱着头瑟瑟发抖。
仓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海风穿过钢铁骨架的呜咽声，以及打手们粗重而紧张的喘息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鬼叔…您的‘礼’，太轻了。”
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和喘息，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穿透力！
是郑诺的声音！
鬼叔浑身剧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猛地抬头，惊恐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仓库深处，那片刚刚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区域！
“开灯！快他妈开灯！”刀疤脸朝着仓库角落的方向嘶吼。那里有备用的强光探照灯。
然而，回应他的，是黑暗中传来的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嗤”声，像是利器刺入皮革的声音！紧接着，角落里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备用电源…被切断了！或者，看守备用电源的人…没了！
绝望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她在哪？！出来！有种出来！”刀疤脸挥舞着砍刀，对着黑暗咆哮，试图用声音驱散恐惧，但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惶。
黑暗中，郑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清晰的、冰冷的嘲弄：
“急什么？鬼叔，您不是一首想让我来‘登门拜访’吗？我这不是…来了么。”
随着她最后一个字落下，仓库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幽蓝色的、冰冷的光束！
光束并非固定，而是在黑暗中快速、无声地移动、扫掠！它如同幽灵的视线，扫过锈蚀的钢梁，扫过堆积的集装箱，扫过惊恐打手们惨白的脸！那光极其诡异，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感，完全不像手电筒的光芒！
“是夜视仪！小心！她有夜视仪！”一个见多识广的打手惊恐地喊道。
就在他喊出声的刹那！
呜——！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撕裂了黑暗！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噗嗤！
站在防御圈外围的一个打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喉咙就被一把旋转飞来的、造型奇特的黑色飞镖精准贯穿！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他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老六！”
“操！在那边！”
打手们瞬间炸毛！恐惧被死亡的威胁瞬间点燃成疯狂的怒火！刀疤脸目眦欲裂，指着飞镖射来的方向嘶吼：“开枪！给我打！”
砰砰砰！砰砰砰！
仓库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枪声！火光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几个打手对着飞镖射来的方向疯狂倾泻着子弹！密集的弹雨打在远处的集装箱和钢架上，爆出耀眼的火星和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弹壳叮叮当当掉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
然而，那个方向，除了子弹撞击的火星，没有任何回应。郑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停火！停火！”刀疤脸很快意识到不对，这样盲目射击只是浪费子弹。他厉声吼道，“节省弹药！听声辨位！她只有一个人！”
枪声骤然停歇。仓库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浓重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弥漫开来，以及打手们粗重而紧张的喘息。
就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另一个方向！
哗啦——！
高处，一个巨大的、废弃的木质货箱突然毫无征兆地坍塌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漫天飞扬的灰尘，朝着鬼叔所在的位置狠狠砸落！
“鬼叔小心！”刀疤脸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吓傻的鬼叔，同时自己也猛地向旁边扑倒！
轰隆！！！
巨大的货箱狠狠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破碎的木屑和灰尘如同爆炸般西散飞溅！整个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混乱！尘土弥漫！
就在这混乱的掩护下！一道快如鬼魅的黑色身影，如同贴着地面滑行的毒蛇，从货箱倒塌激起的烟尘边缘疾射而出！目标首指被刀疤脸推开、踉跄着还未站稳的鬼叔！
是郑诺！
她不知何时己经潜行到了如此近的距离！身上不再是西装，而是一身贴身的、便于行动的深灰色战术服，脸上带着一副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夜视仪，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冰冷的嘴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她手中握着的，不是枪，而是一柄沉重的、闪烁着寒光的消防斧！斧刃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致命的弧线！
“拦住她！”刀疤脸刚从地上爬起，看到这一幕，魂飞魄散！嘶吼着举刀扑向郑诺后背！
郑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消防斧即将劈中鬼叔头颅的瞬间，她紧实的腰腹核心猛地发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违背物理常识的急停变向！消防斧带着恐怖的惯性，在空中硬生生划过一个锐角，由劈砍变为横扫！
呼——！
斧刃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扫向侧面一个刚刚举枪、试图瞄准她的打手！
咔嚓！噗嗤！
沉重的消防斧如同热刀切黄油，先是劈碎了那人仓促举起的枪管，然后毫无阻碍地劈进了他的肩颈连接处！骨头碎裂和血肉分离的恐怖声音令人头皮发麻！那打手的半个肩膀连同手臂被硬生生劈飞！鲜血如同瀑布般喷涌！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打着旋儿栽倒在地！
血腥！狂暴！一击毙命！
郑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借着消防斧横扫的巨大惯性，她身体顺势旋转！左脚为轴，包裹在战术靴中的右腿如同钢鞭般呼啸着扫出！带着沛然莫御的腿部爆发力，狠狠踢在另一个扑上来的打手胸口！
砰！
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那打手胸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集装箱上，再无声息！
眨眼之间，又是两人毙命！郑诺如同在黑暗中收割生命的死神！她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任何花哨，每一击都带着最原始、最高效的杀戮本能！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在战术服下贲张起伏，每一次挥斧、每一次踢击，都带着令人窒息的暴力美感！
“杀了她！一起上！杀了她！”刀疤脸彻底红了眼，恐惧被同伴的惨死点燃成疯狂的杀意！他嘶吼着，挥舞着砍刀，带着剩下的两三个打手，不顾一切地扑向郑诺！刀光霍霍，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郑诺眼神冰冷，毫无惧色。她双手紧握沉重的消防斧，手臂肌肉绷紧如钢索，正要迎上这最后的疯狂冲击！
突然！
砰！砰！砰！
仓库入口方向，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几声清脆、响亮、穿透力极强的枪响！不是打手们那种杂乱的手枪声，而是制式警用枪械的射击声！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打手应声而倒！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他的大腿！紧接着，一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猛地刺破仓库入口的黑暗，如同舞台追光灯般，瞬间锁定在混战的人群上！
“警察！不许动！放下武器！”一个洪亮、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的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了仓库里的混乱！
是陈锋！
他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堵在了仓库入口！强光手电的光柱如同利剑，刺破了仓库深处的黑暗和混乱！警察们迅速散开，寻找掩体，枪口稳稳地指向仓库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刀疤脸和剩下的打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砍刀还举在半空，脸上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警察？！警察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鬼叔更是面如死灰，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完了！全完了！郑诺没杀成，警察来了！他完了！
郑诺在枪响的瞬间，身体己经做出了本能的规避反应！她猛地向旁边一个废弃的金属油桶后翻滚！动作快如闪电！消防斧脱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背靠着冰冷的油桶，紧实的胸腹剧烈起伏，汗水混合着不知是谁的鲜血，顺着她冷硬的下颌线滑落。夜视仪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地盯向仓库入口那道强光手电的方向！
陈锋！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还是…那张U盘名单上的“特殊渠道”，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
混乱的场面因为警察的出现而瞬间凝固。仓库里只剩下受伤打手的呻吟声，警察威严的命令声，以及…鬼叔那绝望而粗重的喘息。
鬼叔看着入口处全副武装的警察，又看看油桶后那个如同蛰伏猎豹般的郑诺身影，再看看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一股彻底崩溃的绝望和疯狂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他干瘪的胸腔里爆发！
“是你！是你这小贱人设的局！你勾结条子来害我！”鬼叔猛地指向郑诺藏身的油桶方向，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如同夜枭啼哭！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疯狂的怨毒！
“郑诺！你想我死？！我死也要拉你垫背！”鬼叔彻底疯了！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老旧的、枪管锃亮的左轮手枪！颤抖着，却无比决绝地，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郑诺藏身的油桶！
“去死吧——！！！”
鬼叔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枯瘦的手指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
巨大的枪声在仓库里轰然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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