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机房的冲突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涟漪迅速在小小的校园里扩散开来。
“沈清歌那个创业项目出事了！”
“听说非法入侵服务器，差点被报警抓走！”
“我就说嘛，一个学生搞得那么玄乎，肯定有问题……”
“可惜了，刚拿了奖就……”
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在论坛和私下里传播，幸灾乐祸者有之，惋惜者有之，更多的是冷眼旁观。
沈清歌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她先去找了陈默。经过一夜的冷却，陈默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虽然脸上依旧是不服气的烦躁，但至少不再顶撞。
“那台终端，”沈清歌盯着他，“里面除了项目数据，还有没有其他……不该有的东西？比如你以前‘练手’留下的痕迹？”她问得隐晦，但相信陈默明白。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语气肯定：“没有。那台是干净的，只跑了新项目的测试。我的‘玩具’都在我自己改装的机器里。”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沈清歌稍稍松了口气。只要没有其他把柄，事情就还在可控范围内。
“好。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闭上你的嘴，一切听我处理。”她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上午九点，沈清歌准时出现在王老师的办公室。她没有带陈默，独自一人面对怒火未消的王老师和闻讯赶来的系主任。
她再次诚恳道歉，承认错误，将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并主动提交了一份措辞严谨的书面检查和一个详细的“损失赔偿及网络使用费”估算方案——金额远超实际损失，态度无可挑剔。
系主任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学生创业犯错难免，关键是态度。沈清歌的表现让他觉得这是个懂规矩、有担当的学生。
“沈清歌啊，学校是支持你们创新创业的，但规矩不能破。”系主任语重心长，“这次事情影响很不好，不处理难以服众。这样吧，项目暂停在校内的一切测试活动，那台服务器学校暂时保管。你们个人……记个过就算了，毕竟也没造成实质性的严重后果。”
记过处分！这会在档案上留下污点！
沈清歌的心沉了一下，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谦逊：“谢谢主任，王老师，我们接受处分。给您添麻烦了。”
她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硬碰硬没有好处。
离开行政楼，她没有回宿舍，而是首接去了校外最近的一家网吧，开了一个包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打开电脑，登录了那个境外匿名邮箱。
是时候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她不能白白挨打，更不能让这个处分真的落在档案上。她需要将舆论扭转过来，甚至……将这次危机，变成一次宣传机会。
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用不同的匿名身份，开始在校园论坛和几个本地热门社交媒体上发布“真相贴”。
【惊爆！一等奖项目遭打压？疑似触及某些人利益！】
【技术宅的悲哀：只因研究太投入，竟被诬陷为‘黑客入侵’！】
【深度起底：‘灵犀’项目背后的技术大神与他的天才构想】
【论高校行政管理的僵化与对学生创新活动的扼杀】
这些帖子角度刁钻，有的打着“揭秘”的旗号，半真半假地夸大陈默的技术实力和项目的巨大潜力；有的则刻意煽情，将事件描绘成怀才不遇的天才被僵化体制误解打压的悲情故事；还有的则首接带节奏，暗示此次事件是某些眼红大赛成绩的人暗中使绊子。
她巧妙地利用了大众同情弱者、崇拜天才、以及对官僚体系不满的心理。
同时，她让那几个之前收下的“实习生”，以“项目组成员”的身份，在帖子下面“无意”透露：项目得到了某顶级巨头企业的“战略投资”和资源支持，使用高端服务器是完全合法合规的，只是学校网络中心“大惊小怪”。
“某顶级巨头”这个词，再次隐隐指向顾氏。
真真假假的消息混杂在一起，迅速点燃了论坛和社交媒体。舆论开始反转，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同情沈清歌团队，质疑学校处理不当，甚至有人开始人肉那个“王老师”是不是有什么黑历史。
压力，瞬间从沈清歌身上，转移到了学校管理层那边。
当天下午，就在舆论愈演愈烈之时，沈清歌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瑾瑜。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沉稳：“学校论坛上的事情，是你做的？”
沈清歌心里一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哥……我只是不想项目就这么被冤枉……”
“手段太激进。”林瑾瑜淡淡道，“不过，处理得不算蠢。”
他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处分的事情，我会跟你们校长打个招呼。记过就算了，口头警告吧。以后做事，稳妥一点。”
沈清歌愣住了。
哥哥……他竟然要插手？而且如此首接？
“哥……谢谢你……但是，会不会让你为难？”她下意识地问。
“林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林瑾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不知是对谁，“记住，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你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
沈清歌握着手机，心情复杂难言。又一次……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是哥哥伸手拉了她一把。这份沉甸甸的、她无法回报的善意，让她胸口发堵。
几乎在林瑾瑜电话挂断后不久，系主任就亲自打来了电话，语气和蔼了十倍不止，表示经过“重新研究”，认为处分过重，改为口头警告，服务器也可以发还，但严禁再次在校内进行高负载测试。
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不，还没有。
沈清歌看着论坛上依旧沸沸扬扬的讨论，眼神微闪。
她登录了“灵犀推荐”官方认证的社交账号，发布了一条正式声明：
【关于近期网络传闻的说明：感谢大家对‘灵犀’项目的关心。此前与校方确因沟通不畅产生误会，现己澄清并妥善解决。项目组再次为占用公共资源致歉。我们将继续专注于技术研发，不负期待。另：项目己正式升级，更名为‘星图’，致力于探索下一代互联网价值交互协议，敬请关注。】
声明避重就轻，坐实了“误会”和解，顺势将舆论关注点引向项目本身，并抛出了全新的、更具逼格的名称“星图”和“价值交互协议”这个高大上的新概念。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下一代互联网”、“价值交互协议”这些炫酷的词吸引住了。
“灵犀”的危机，反而成了“星图”的免费预热广告！
当晚，那两家风投机构的合伙人再次打来电话，语气非但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故”而冷淡，反而更加热切。他们显然也关注到了舆论反转和项目“升级”的消息。
“沈小姐，你们团队真是……每次都能给人‘惊喜’啊！”对方的笑声意味深长，“‘星图’？听起来野心不小。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再详细聊聊？”
沈清歌握着电话，站在网吧包间的窗前，看着窗外霓虹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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