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宸的宅邸“霁月山庄”位于城郊一处僻静的山麓，远离尘嚣，环境清幽得近乎肃穆。黑色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车道两旁是精心修剪过的苍松翠柏，夜色中仿佛沉默的守卫。
沈清歌从出租车上下来，由一位穿着中式服装、沉默寡言的管家引着，走向那栋灯火通明的现代风格主宅。与她想象中极尽奢华的风格不同，山庄内部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线条利落，艺术品点缀得恰到好处，处处透着一种低调而昂贵的品味，以及……一种缺乏人气的冷清。
餐厅不大，一张长方形的黑胡桃木餐桌，仅设了两副餐具。顾夜宸己经坐在主位，见她进来，微微颔首示意。
他今晚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少了些许商场的凌厉，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灯光下，依旧带着能看透人心的锐利。
“坐。”他声音平淡。
晚餐是精致的西餐，分量不多，但摆盘极其讲究。两人安静地用餐，刀叉碰撞的声音轻微可闻。顾夜宸没有主动提起“星图”或工作，仿佛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宴。
这种沉默反而让沈清歌更加警惕。她小心地应对着，举止礼仪无可挑剔。
“饭菜还合口味吗？”顾夜宸忽然开口。
“很好，谢谢顾总。”沈清歌谨慎回答。
“听说，前几天林家出了不小的风波。”顾夜宸切着盘中的牛排，状似无意地提起，“林国栋病倒，周婉逼宫失败……倒是让你那位堂兄林瑾瑜抓住了机会。”
沈清歌心中一凛，果然来了。他不可能不关注林家的事。
“是，事发突然。瑾瑜哥现在压力很大。”她顺着话头，语气带着适当的担忧，将自己摆在旁观者的位置。
“哦？”顾夜宸抬眼看了看她，目光意味深长，“我倒是听说，在那场逼宫戏码里，出现了一封很有意思的匿名邮件。时机巧得惊人。”
沈清歌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匿名邮件？这个我倒没听说……当时走廊里很乱。顾总的消息真灵通。”
顾夜宸嘴角似乎勾了一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林瑾瑜能力不错，手段也够狠。清理起自己母亲的人来，毫不手软。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这话听起来像是赞赏，但沈清歌却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她不敢轻易接话。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管家送上红茶。
顾夜宸没有让她去书房，而是引着她来到旁边的起居室。这里比餐厅多了些生活气息，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
画的是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深邃而静谧，笔触和用色都极见功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和……莫名的熟悉感。
沈清歌的目光被那幅画吸引，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喜欢这幅画？”顾夜宸注意到她的目光。
“画得很好，很有力量。”沈清歌斟酌着词句，“尤其是对光影的处理，很特别。”
“一位朋友画的。”顾夜宸的语气似乎柔和了一瞬，他走到画前，“他总说，最深的黑暗里，才能看见最亮的光。”
最深的黑暗里，才能看见最亮的光……
沈清歌心中微微一动，总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油画右下角的签名——一个花体的字母“L”。
L？
一个模糊的念头极快地闪过她的脑海，快得抓不住。她只是觉得这个签名风格，似乎有点眼熟。
“看来沈小姐对艺术也有研究？”顾夜宸转过身，看着她。
“不敢说研究，只是以前……偶然学过一点皮毛。”沈清歌立刻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前世作为林家千金，琴棋书画都是必修课，鉴赏眼光自然不差，重生，手撕豪门千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手撕豪门千金最新章节随便看！但此刻的“沈清歌”不该有这些素养。
顾夜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
“说回正事。”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星图’测试网络的上线准备做得怎么样了？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沈清歌收敛心神，详细汇报了目前的进度、遇到的挑战以及预计的时间节点（一个相对保守但可行的日期）。
顾夜宸听得认真，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都切中要害。
“可以。”听完汇报，他点了点头，“就按这个时间表推进。需要什么支持，首接联系王助理。”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反而让沈清歌有些意外。
“谢谢顾总支持。”
“我不是支持你，我是投资我看好的项目。”顾夜宸语气平淡，“希望你和你的合伙人‘M’，不要让我这笔投资打了水漂。”
他又提到了“M”，语气自然，仿佛己经接受了这个神秘人的存在。
这时，管家端着一个小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古朴的首饰盒。
顾夜宸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颗被巧妙切割成星芒形状的深蓝色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深邃的光芒，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一点小礼物，”顾夜宸将盒子推向沈清歌，语气随意得像是送出一份文件，“庆祝‘星图’第一阶段的技术突破。希望它能在测试网络上线时，给你带来好运。”
沈清歌愣住了。
送礼物？这完全超出了商业合作的范畴！他是什么意思？
“顾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立刻拒绝。
“一份礼物而己，不必有压力。”顾夜宸看着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还是说，沈小姐连接受投资人的一点祝福，都觉得为难？”
他的话将礼物拔高到了“投资人祝福”的高度，再拒绝，就显得太过刻意和不近人情。
沈清歌骑虎难下。她看着那条项链，那深邃的蓝色仿佛有魔力般，吸引着她，又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最终，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谢谢顾总。”
“不客气。”顾夜宸站起身，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期待测试网络的好消息。”
离开霁月山庄，坐在回程的车上，沈清歌看着手中那个丝绒首饰盒，心情复杂难言。
今晚的家宴，看似平静，却处处透着诡异。顾夜宸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别有深意，那幅画，还有这条突如其来的项链……
她打开盒子，拿起那条项链。冰凉的宝石贴着她的指尖，那深邃的蓝色，忽然让她想起了那幅画中的月光海面。
还有那个花体的“L”签名……
L……林？
一个荒谬却又惊人的念头猛地撞入她的脑海！
她前世……林薇薇……小时候似乎学过一段时间油画，教她的老师还夸她很有天赋，尤其擅长画光影……她的签名习惯，就是用一个花体的“L”！
难道那幅画……？！
她猛地摇头，试图甩开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顾夜宸怎么可能会有林薇薇画的画？还把它挂在那么重要的地方？
这太荒谬了！
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那个签名……又该如何解释？
心乱如麻。
她将项链放回盒子，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顾夜宸……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而你送我这条项链，又究竟……意欲何为？
夜色中，车辆平稳行驶，沈清歌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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