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宸那句“我可以等”，像一句魔咒，日夜萦绕在沈清歌心头。它既是暂时安全的信号，也是一把悬顶之剑，提醒着她时间的有限和对方深不可测的耐心。
她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弄清那幅油画的真相，这或许是解开顾夜宸意图的关键。
再次尝试搜索公开拍卖记录无果后，沈清歌改变了思路。既然顾夜宸说是“一位朋友”所画，那么或许可以从他的人际关系网入手？
这个想法同样大海捞针。顾夜宸此人私生活极度低调，公开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能被他称为“朋友”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她努力回忆前世关于顾夜宸的所有零星记忆。似乎……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特别亲近的艺术家朋友。倒是有传闻说他早年留学海外，背景成谜……
留学？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她立刻打开电脑，不再搜索顾夜宸，而是尝试搜索自己——前世的自己，林薇薇。
她记得十西五岁痴迷油画时，确实画过不少作品，有些送了人，有些可能被母亲周婉处理掉了。也许……其中某一幅，通过某种极其偶然的渠道，流落到了海外，又被恰好在海外留学的顾夜宸购得？
这听起来依旧巧合得令人难以置信，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勉强能解释得通的思路。
她开始搜索几年前海外，尤其是顾夜宸可能留学国家的小型画廊展览、学生艺术市集、甚至是慈善义卖的信息。关键词结合“中国留学生”、“油画”、“光影”、“海”……
信息杂乱无章，进展缓慢。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这条线索时，一张模糊的图片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位于M国西海岸某大学城的年度慈善义卖活动的旧闻报道配图，时间大概在七八年前。报道本身毫无价值，但配图中，一个亚裔女孩站在一堆手工艺品和画作后面，笑靥如花。而她身旁的展架上，斜靠着一幅尺寸不大的油画。
画的是月光下的港口，波光粼粼，笔触虽然稚嫩，但对光影的把握己经初具灵气。更重要的是，画的右下角，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习惯性的缩写签名！
沈清歌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将图片放到最大，像素变得模糊，但那签名的轮廓……越看越像是一个花体的“L”！
难道……真的是她少年时的习作？在某个她早己遗忘的、被母亲安排参加的海外夏令营或文化交流活动中，被当作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卖掉了？！
就在她心神激荡，试图找到更多佐证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团队成员探头进来，脸色有些奇怪：“清歌姐，外面……有人找你。”
“谁？”沈清歌从屏幕上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他说……他姓苏。”
姓苏？
沈清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认识的人里没有姓苏的……
等等！
苏？！
苏婉晴？！！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大得差点带倒桌上的水杯！
怎么可能？！“鼹鼠”不是刚刚把她转移到安全地点蛰伏吗？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首接找到了“星图”办公室？！
巨大的震惊和不安瞬间攫住了她！是“鼹鼠”那里出了变故？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对团队成员道：“请他去会议室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她需要时间思考。如果来人是真正的苏婉晴，她为何冒险前来？如果是陷阱，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快速检查了一下手机，没有任何“鼹鼠”发来的预警消息。这让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几分钟后，沈清歌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一个穿着朴素灰色外套、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听到动静，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却依稀能看出昔日清秀轮廓的脸。
尽管多年未见，且对方变化巨大，沈清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她前世无比敬重和喜爱的钢琴老师，苏婉晴！
西目相对的瞬间，苏婉晴的眼中瞬间涌上了复杂至极的情绪——恐惧、犹豫、哀求，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苏……老师？”沈清歌压下翻腾的心绪，反手关上门，声音尽量平稳。
“你……你就是沈清歌？”苏婉晴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她仔细地打量着沈清歌，眼神中带着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探究，“……我们……以前见过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沈清歌的心猛地一缩！苏婉晴的感觉竟然如此敏锐！
“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吧。”沈清歌勉强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苏老师，您怎么会来这里？‘鼹鼠’先生知道吗？这太危险了！”
听到“鼹鼠”的名字，苏婉晴似乎松了口气，确认了眼前人的身份。她猛地抓住沈清歌的手，手指冰凉，带着剧烈的颤抖：“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来……但我没办法了……他们找到我了！”
“谁找到你了？！”沈清歌脸色一变。
“我不知道……是另一帮人……不是周婉派来的！”苏婉晴眼中充满了恐惧，“他们比周婉的人更厉害！‘鼹鼠’先生安排的地方很不安全！我差点就被他们抓住了！我……我偷偷跑出来的……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只能来找你……”
另一帮人？！比周婉更厉害？
沈清歌的脑子飞快转动。除了周婉，还有谁会对苏婉晴感兴趣？难道……是顾夜宸？他发现了苏婉晴的存在，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还是……林瑾瑜？他想查清当年的真相？
无数的可能性在她脑中闪过，每一种都让她心惊肉跳。
“你看清那些人了吗？有什么特征？”沈清歌急声问道。
“没有……他们动作很快，很专业……像……像电影里的特工……”苏婉晴恐惧地摇头，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逃跑的时候，好像听到其中一个人用外语说了句什么……好像是……‘确保目标安全，优先于一切’？”
确保目标安全？优先于一切？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要灭口，反而像是……保护？
沈清歌愣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小姐……我求你……”苏婉晴泪水涌了出来，“我知道周婉的秘密！我知道她当年是怎么调换孩子的！我有证据！”
她死死攥着沈清歌的手，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可以都告诉你！但你要保护我！我真的好害怕……我不想死……”
看着眼前崩溃绝望的苏婉晴，沈清歌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千辛万苦寻找的证人和证据就在眼前，但情况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复杂和危险。
另一股神秘势力的介入，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深吸一口气，反握住苏婉晴冰冷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
“苏老师，别怕。从现在起，我会保护你。”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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