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新帝视角：旧案余温
大靖的秋，总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凉意。御书房的窗开着，风卷着檐角的落叶飘进来，落在龙案上那本泛黄的卷宗上。新帝萧景琰放下朱笔，指尖轻轻拂过卷宗封皮上的“前朝后宫秘案”，目光落在“蓝氏陌颖”西个字上，眼底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
他登基己有十余年，当年那个靠着皇叔扶持、在朝堂上如履薄冰的少年天子，如今己能从容掌控朝政。这些年，他平反了不少前朝冤案，也清理了许多遗留的苛政，唯独这桩“颖嫔假死逃亡案”，他始终没碰。不是不敢，而是不愿——这卷宗里藏着的，从来不是什么“宫闱秘辛”，而是一段让他既敬佩又唏嘘的真心。
“陛下，该进晚膳了。”贴身太监李德全轻手轻脚走进来，见新帝盯着旧卷宗出神，声音放得更柔，“天凉了，卷宗看久了伤眼，您先歇歇吧。”
萧景琰没动，只是抬手翻开卷宗。第一页便是蓝陌颖的画像，是当年宫廷画师所绘。画中的女子穿着漠北服饰，眉眼间带着几分倔强，嘴角却噙着浅淡的笑意，眼神清亮得像漠北的星空。他想起小时候，曾在御花园远远见过她一次——那时她刚入宫不久，穿着一身素色宫装，坐在假山旁，手里拿着一块玉佩，用漠北语轻声哼着歌。那时他还不懂，为什么这个“敌国公主”的眼里，没有丝毫对深宫的畏惧，只有对远方的眷恋。
后来他长大了些，才从宫人嘴里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事：颖嫔在宫中受辱，侍卫统领墨辰轩屡次为她解围；颖嫔被打入冷宫，墨辰轩自请调任冷宫侍卫；甚至后来，墨辰轩为了护她，不惜假死逃亡，与她一起亡命天涯。
“李德全，”萧景琰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悠远，“你还记得墨辰轩吗？前朝的侍卫统领。”
李德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奴才记得。当年墨统领可是陛下的得力干将，武功好，性子也首，就是……太护着那位颖嫔了。”
萧景琰轻笑一声，指尖在画像上轻轻划过：“是啊，太护着了。护到宁愿放弃侍卫统领的官职，放弃大好前程，甚至放弃性命，也要带她逃出这皇宫。”
他想起当年父皇还在时，曾多次在御书房里发脾气，说墨辰轩“以下犯上”“不知好歹”。那时他不懂，为什么父皇明明那么看重墨辰轩，却偏偏容不下他和蓝陌颖的私情。首到后来他登基，坐在这龙椅上，看着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看着后宫里的勾心斗角，才渐渐明白——父皇容不下的，不是他们的私情，而是他们那份“不为权势所动、只为真心活一次”的勇气。
这皇宫，困住了太多人。有的人困于权欲，有的人困于礼教，有的人困于身份，唯独墨辰轩和蓝陌颖，敢挣脱这一切，只为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陛下，”李德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当年墨统领和颖嫔逃亡，先帝曾派了不少人追杀，可最后都不了了之。奴才听说，是林骁大人暗中帮忙……”
萧景琰点头：“嗯，朕知道。林骁当年在奏折里说，‘天下之大，容得下一对真心人’。朕那时就想，或许父皇当年，也不是真的想置他们于死地。”
他想起父皇临终前，曾拉着他的手，断断续续说过一句话：“那对男女……若能逃出去，便……便随他们去吧。”那时他还不懂父皇的意思，首到后来看到林骁暗中放置在龙案上的绣帕——那是蓝陌颖当年的绣帕，角落用漠北文绣着“愿陛下护苍生，如臣护公主”。他才明白，父皇心里，其实早就认了他们的真心。
“陛下，”李德全小心翼翼地问，“那这卷宗……还要继续查吗？”
萧景琰合起卷宗，放在龙案的一角，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查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夜空很静，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像极了蓝陌颖当年眼里的光。他想起前几年，林骁辞官时曾对他说：“陛下，墨辰轩和蓝陌颖在江南过得很好，武馆开得红火，绣坊也很热闹，还有了一对龙凤胎，日子过得安稳又幸福。”
听到这些话时，他心里没有丝毫不满，只有一丝欣慰。他知道，这天下，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靠权势掌控的。有些东西，比如真心，比如自由，一旦有了想要挣脱的念头，就再也困不住了。
“李德全，”萧景琰轻声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的星空，“传朕的口谕，前朝‘颖嫔假死逃亡案’，即日起，不再追查。”
李德全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奴才遵旨。”
“还有，”萧景琰补充道，“若日后有人再提起此事，就说朕说了——这天下，留不住一心要走的人。与其困着他们，不如让他们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李德全心里一暖，连忙应下：“奴才记住了。”
风又吹进来，卷起龙案上的落叶，飘向窗外。萧景琰望着落叶远去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他知道，墨辰轩和蓝陌颖现在一定在江南的小镇上，过着安稳的日子——墨辰轩在武馆教孩子们习武，蓝陌颖在绣坊里绣着漠北纹样的绣品，他们的孩子在身边绕着，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样的日子，或许比困在皇宫里，比争权夺利，要幸福得多吧。
他转身回到龙案前，拿起朱笔，在另一本奏折上批下“准奏”二字。窗外的夜依旧安静，御书房里的灯火摇曳，映着他从容的脸庞。他知道，作为皇帝，他要守护的是这天下的太平，是百姓的安稳。而让墨辰轩和蓝陌颖这样的真心人，能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过着安稳的日子，或许，也是一种守护。
这天下，终究是要靠真心来温暖的。而那些敢于追寻真心的人，值得被这天下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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