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草原寻路
晨雾像一层薄纱，轻轻笼住漠北草原。蓝陌颖牵着马绳，指尖触到缰绳上凝结的霜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墨辰轩，他正弯腰检查马蹄铁，玄色劲装沾了不少草屑，昨夜包扎的箭伤虽己止血，却仍能从他微蹙的眉峰里，看出隐忍的疼。
“还能走吗？”蓝陌颖轻声问，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抬手避开。
墨辰轩首起身，将一块磨得光滑的石头塞进马蹄下，试了试稳固度，才抬头对她笑：“这点疼算什么，当年在漠北戍边，比这重的伤都熬过来了。”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可蓝陌颖分明看见，他抬手时，左臂的动作有些僵硬——昨夜追兵搜山时，他为了护她躲进石缝，手臂被尖锐的岩石划了道新伤，此刻怕是又渗血了。
两人翻身上马，晨光恰好穿透晨雾，洒在草原上。枯黄的草叶上挂着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远处的地平线泛着淡金色，像一条温柔的丝带，系住了天与地的交界。墨辰轩勒住马，从怀中掏出一张揉得有些皱的羊皮卷，展开在蓝陌颖面前。
“你看，”他指着羊皮卷上用炭笔勾勒的线条，“这是我当年在漠北画的简易地图，咱们现在大概在这儿——离阿古拉部落还有三天路程。”他指尖点在地图上一个画着帐篷符号的位置，“阿古拉部落世代游牧，远离中原边境，族长是个明事理的老人，当年我曾帮他们击退过抢粮的马贼，或许能容咱们暂避。”
蓝陌颖凑近看羊皮卷，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她认得这是漠北特有的羊皮，质地坚韧，能防潮防蛀，是牧民们用来记录路线的常用物。墨辰轩竟连这个都带着，想来是早有准备，心里又暖又酸——他总是这样，把所有风险都考虑在前，把她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
“那咱们快走吧，别等追兵再跟上来。”蓝陌颖收回手，轻轻踢了踢马腹，马儿嘶鸣一声，缓缓向前走。墨辰轩策马跟在她身侧，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草原看着开阔，实则藏着不少危险，不仅有野兽，还有可能遇到零散的马匪，必须时刻留意。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变得炽烈起来。蓝陌颖摸了摸腰间的水囊，发现只剩下小半袋水，她抬头看向墨辰轩：“咱们得找些水和吃的，不然撑不到阿古拉部落。”
墨辰轩点头，勒住马仔细观察西周。他常年在漠北活动，对草原的地形格外熟悉，很快便指着不远处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那边有沙棘丛，沙棘果能解渴，说不定附近还有水源。”
两人牵着马走到灌木丛前，蓝陌颖弯腰去摘沙棘果，指尖刚碰到果子，就被尖刺扎了一下，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她“嘶”了一声，下意识缩回手。
墨辰轩见状，立即蹲下身，抓起她的手查看。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裹住她的指尖，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傻丫头，摘这个要顺着刺的方向，不然很容易被扎。”说着，他伸手摘下一颗沙棘果，去掉尖刺，递到她嘴边，“尝尝，酸中带甜，能生津。”
蓝陌颖张嘴咬住沙棘果，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瞬间缓解了口干舌燥。她看着墨辰轩认真摘果子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心里突然觉得，就算是在逃亡路上，有他在身边，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对了，”蓝陌颖突然想起什么，从马背上的行囊里翻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些晒干的植物叶子，“这个是漠北特有的‘雪绒草’，煮水喝能清热解渴，还能解轻微的毒。咱们一会儿要是找到水源，就煮点这个水喝。”
墨辰轩接过一片雪绒草，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扑面而来。他以前在漠北见过这种草，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用处，忍不住看向蓝陌颖：“你怎么懂这么多？”
“小时候跟着阿爸在草原上放牧，他教我的，”蓝陌颖笑着说，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阿爸说，草原上的每一株草、每一朵花，都有它的用处，只要用心学，就能在草原上活下去。”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可惜现在……再也见不到阿爸了。”
墨辰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摘了更多的沙棘果，放进她的行囊里。他知道她想念家人，想念漠北的故土，可如今他们身陷逃亡，只能暂时把这份思念藏在心里。
两人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低洼处找到了水源。那是一汪清澈的泉眼，周围长满了青翠的水草，几只水鸟在水面上嬉戏，倒是一派宁静的景象。
墨辰轩先掬起一捧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确认水质安全后，才对蓝陌颖说：“可以喝，你先歇会儿，我去捡些柴火，煮点雪绒草水。”
蓝陌颖点点头，坐在泉边的石头上，看着墨辰轩弯腰捡柴火的身影。他的动作依旧利落，可她还是能看出，他左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刚才捡柴火时，他好几次抬手都慢了半拍，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起身走到马旁，从行囊里翻出漠北草药。那是她离开皇宫时偷偷带出来的，有止血的、消炎的，还有专治箭伤的。她拿着草药走到墨辰轩身边，轻声说：“先换药吧，不然伤口该发炎了。”
墨辰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看出了自己的不适，心里一暖，顺从地坐在石头上，解开左臂的绷带。果然，伤口又渗了血，绷带己经被染红了一大片。蓝陌颖看着那道还未愈合的箭伤，眼眶瞬间红了，她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布蘸着泉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疼吗？”她轻声问，眼眶里含着泪。
墨辰轩摇摇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疼，你轻点就好。”
蓝陌颖咬着唇，将草药嚼碎，小心翼翼地敷在他的伤口上，再用新的绷带仔细包扎好。她的指尖偶尔会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忍不住一颤，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蓝陌颖连忙收回手，转身去泉边打水，假装整理行囊，却没发现自己的耳尖己经红透了。
墨辰轩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知道，经过这几日的逃亡，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以前他总碍于君臣之别，不敢对她有过多的亲近，可现在，他们远离了皇宫，远离了那些规矩束缚，他好像终于可以，把藏在心里的那份情意，慢慢说给她听。
两人煮了雪绒草水，又烤了几只昨天捕猎的野兔，简单吃了午饭。休息片刻后，便又牵着马，继续向阿古拉部落的方向前行。
午后的草原风很大，卷起枯黄的草叶，打在马身上。蓝陌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侧头看向墨辰轩，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时不时对照一下羊皮卷，确认路线没有偏差。
“墨辰轩，”蓝陌颖突然开口，“你说，咱们到了阿古拉部落，能真正安稳下来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这些日子的逃亡，让她对“安稳”两个字，既渴望又害怕。
墨辰轩勒住马，转头看向她，目光坚定：“会的。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会让你安稳下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阿古拉部落的人都很淳朴，只要咱们不惹事，他们一定会收留咱们的。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咱们再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
蓝陌颖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她知道，墨辰轩从不会骗她，他说能安稳下来，就一定能。她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好，我信你。”
两人继续前行，夕阳渐渐西沉，将草原染成了一片金红色。远处的羊群像一团团白色的云朵，散落在草原上，牧民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漠北特有的苍凉与辽阔。蓝陌颖听着歌声，忍不住跟着轻轻哼唱起来，墨辰轩侧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危险，可只要身边有她，只要能和她一起走下去，就算再苦再难，他也甘之如饴。
夜色渐深时，两人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下扎了营。墨辰轩生起篝火，火焰跳动着，映得两人的脸庞格外温暖。蓝陌颖靠在马背上，看着篝火，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拿出一块烤好的兔肉，递到墨辰轩面前：“你今天累了一天，多吃点。”
墨辰轩接过兔肉，却没有吃，而是掰了一半，又递回给她：“你也吃，你比我更需要补充体力。”
两人相视一笑，坐在篝火旁，慢慢吃着兔肉，聊着天。蓝陌颖说起小时候在漠北草原上放风筝的趣事，墨辰轩说起自己年少时参军，第一次上战场的紧张与害怕。没有皇宫的规矩束缚，没有追兵的威胁，这一刻的宁静，像一颗蜜糖，悄悄融化在两人的心里。
夜深了，篝火渐渐变小。墨辰轩将自己的披风盖在蓝陌颖身上，轻声说：“你先睡，我守着。”
蓝陌颖点点头，靠在马背上，很快便睡着了。她睡得很安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想来是做了个好梦。墨辰轩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里满是柔软。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脸颊上的草屑，在心里默默说：蓝陌颖，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会护着你，陪你走到最后。
月光洒在草原上，像一层银色的纱，笼罩着这对亡命天涯的恋人。远处的狼嚎声偶尔传来，却丝毫没有打破此刻的宁静。墨辰轩握着腰间的刀，目光警惕地望着西周，守护着身边的人，也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他知道，明天还有更长的路要走，可只要能和她一起，他就有勇气，面对所有的未知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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