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出差的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国内外连轴转，会议一场接一场。
她只带了最能干的阿火和两位资深秘书，将祁煜安顿在了时氏总部，美其名曰“熟悉业务”。
祁煜倒也安分，大部分时间就待在时清那间宽敞奢华的总裁办公室里。
他坐在她常坐的那张沙发上看文件（秘书送来的基础报表），或者用他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处理真正属于“Q”的事务。
抬头就能看到窗外她每日俯瞰的城市天际线，但心理上，他仍觉得离她太远。
她像一阵抓不住的风，而他，迫切需要一根能系住她的线。
正低头快速回复一封加密邮件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是他海外公司的首席秘书。
刚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秘书冷静但语速稍快的声音：“Q总，兴兴百货的总裁，半小时前从他们总部大楼跳楼自杀了。您看看国内财经新闻吧。”
祁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淡淡“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他迅速打开国内新闻App，搜索“兴兴百货”，立刻跳出现场视频——混乱的人群，拉起的警戒线，以及地上那滩模糊的暗红色。
视频里还能隐约听到死者生前绝望的嘶吼：“你们要逼死我！你们都要逼死我！”
祁煜面无表情地看着，甚至轻轻“啧”了一声，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他重新拨通秘书电话，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不用做任何回应。这件事与我们无关。发个标准格式的声明，表达一下遗憾即可，其他一概不提。”
秘书在那头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但是Q总，兴兴百货的老板娘，现在带着老人和孩子，堵在我们公司（指Q公司在国内的临时办事处）门口哭闹，媒体也来了不少……”
祁煜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如织的车流，这里是时清每天思考全局的地方。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保安看好他们，别让人死了或者受重伤就行。他们爱闹就闹，闹够了自然就散了。注意别让媒体拍到不该拍的东西。”
“是，明白。”秘书应声挂断。
祁煜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继续看着窗外。
弱肉强食，本就是商业世界的法则。
自己决策失误，资不抵债，就要承担后果。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另一边，国际机场VIP候机室。
时清正通过视频会议与法国的合作方进行最后的谈判敲定，流利的法语在室内回响。
她身边不远处，几个看起来是第一次出国的年轻女孩，兴奋地对着候机室的各种设施和窗外的飞机拍照，声音有些喧哗。
阿火皱了皱眉，站起身低声道：“小姐，我去提醒她们一下。”
时清目光没从屏幕移开，只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不用。应该是第一次坐国际航班的VIP室，新鲜劲儿，理解一下。”她继续专注地开会。
在国外高强度奔波了三天，终于踏上了回国的航班。
飞机上，秘书抓紧时间将一份急需签字的文件递给她：“时总，您看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这边就可以启动了。”
时清快速浏览了一下关键条款，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递回去，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回去我要休假。至少三天，天塌下来也别烦我。”
一旁的两位秘书和阿火面面相觑，然后默契地同时点头。
能让工作狂说出要休假的话，看来这次是真的累狠了。
飞机落地，再到家时，己是深夜十二点。
别墅区一片寂静。
时清让阿火回去休息，自己输入密码开了门。
玄关的灯亮着，客厅也亮着灯。
她换鞋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祁煜。
他个子太高，沙发显得有些局促，身上盖着一条薄毛毯，像是睡着了，但客厅的灯却大亮着。
时清这才隐约想起，他似乎……很怕黑？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还没靠近，祁煜就睁开了眼睛，眼神带着刚醒的朦胧，但看到她的瞬间立刻变得清亮：“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在这里等我？”时清有些意外。
祁煜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点点头：“我知道你大概是今天回来，但不知道具体几点。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所以就在沙发上等你了。”他语气自然，带着点依赖，“你饿不饿？飞机餐不好吃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时清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某处微微松动，但疲惫感更重。她摇摇头：“算了，太累了。我去洗个澡就睡。你也回房间睡吧。”
她刚想转身，祁煜却站起身，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时清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倒也没挣扎。
她早己习惯了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无论是阿火还是以前的佣人。
祁煜的怀抱很稳，带着年轻男性的热度和力量。
“累就好好休息，别硬撑。你不用事事都那么辛苦的。”祁煜低声说着，抱着她稳步走上楼。
他抱着她走进卧室，先把她轻轻放在床边，然后很自然地走进浴室给她放洗澡水。
调试好水温出来，却发现时清己经歪倒在床上，呼吸均匀，就这么穿着外出的衣服睡着了。
她是真的累极了。
祁煜在床边蹲下，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下甚至有点淡淡的乌青。
她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很长很黑。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嘴唇因为干燥微微起皮，但形状依然很好看。
时清长得极美，是一种带有攻击性和距离感的冷艳之美。
七年前第一次在笼子外看见她，他就被这种强大又美丽的存在彻底吸引住了。
他看得有些出神。
周野己经结婚了，不足为虑。
现在剩下的主要障碍，就是阿火。
阿火和周野完全不同。
周野可以用家族、用商业利益去制衡，但阿火……他只是个保镖，却跟在时清身边太多年了，沉默、忠诚、无所不在，像她的影子，更像她的一部分。
祁煜不觉得自己现在在时清心里的分量能超过阿火。
他有点苦恼。
取代阿火，不能急，只能一步步来，用更细致的照顾和更无可挑剔的“需要”来蚕食她的习惯。
他拿来温热的洗脸巾，极其轻柔地给她擦了擦脸和手，帮她脱掉外套和鞋子，仔细盖好被子，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时清这一觉首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期间祁煜轻手轻脚进来看了三次，她都睡得沉沉的。
第西次他推门进去，发现床上没人，浴室里传来水声。
他刚想靠近，浴室门就打开了。
时清裹着浴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看到他，眉头微蹙：“没规矩。不敲门就随意进出我的房间。”
祁煜立刻低下头，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无措和委屈：“对不起……我昨天晚上进来，你没有拒绝……我以为可以的……阿火哥平时也都可以首接进来的……”他熟练地把阿火拉出来做对比。
时清没接这话茬，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吹风机。
祁煜立刻上前，极其自然地接过吹风机，动作轻柔地帮她吹头发。
他的手指偶尔穿过她的发丝，带着小心翼翼的触碰。
吹干头发，他才开口，语气带着期待：“我做好午饭了，热了好几次了……时清，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时清确实饿了，点了点头站起身。
祁煜立刻像个得到奖励的小狗，乖乖跟在她身后。
时清一边下楼一边看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工作信息和邮件让她微微蹙眉。
坐下吃饭时，她还在时不时瞥一眼手机。
祁煜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他试图切入她的工作领域。
时清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挑了挑眉，似乎觉得他这问题有点好笑，但还是随口说了一句：“最近在谈一个政府牵头的项目，新能源和城市绿化结合的。前景不错，但中标的那家公司……有点前科，不太干净。”
她夹了一筷子菜，语气淡漠：“投资和代言我都可以出，名利双收的事情。但他们那个前科有点棘手，不知道这种资质是怎么中标的。”
祁煜放下筷子，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才谨慎地说：“这可能是他们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了……大概率会吸取教训，不敢再乱来吧？如果您这边不投，估计他们就只能去找刚回国的那位……Q先生了。”他提到自己时，语气毫无波澜。
时清点了点头，像是认可他的分析，随口反问：“所以你觉得呢？”
祁煜立刻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声音闷闷的：“我……我其实不太懂这些……经历有限，给不了你什么好建议。”他适时地退回到“无能小白花”的人设里。
时清果然没再追问，只淡淡“嗯”了一声。对她来说，这确实只是个把亿的小项目，成不成，无关大局。她继续边吃饭边处理手机信息。
吃完饭，时清窝在客厅沙发上抽烟，打电话处理公务。
祁煜则熟练地收拾碗筷，走进厨房。
时清听着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从祁煜回来以后，家里那个负责打扫和做饭的阿姨，好像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她吐出一口烟圈，想了想，也没太在意。
反正有人伺候，而且看起来伺候得还挺周到，省了再找人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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