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带着二十多号人堵在明月厂大门口，指着沈月明的鼻子破口大骂，控诉她商业欺诈，联合刘富贵坑害国营大厂。
围观的工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声此起彼伏。
有人在人群中窃窃私语：“这不是机械厂的张厂长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月明不慌不忙地走出来，双手环胸，面对指责，她一脸无辜地反问：“张厂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花八万块从一个叫刘富贵的骗子手里，买了一批我们厂淘汰的、连螺丝钉都不值的报废零件。”
张建军脸色一变，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被沈月明抢了话头。
她提高音量，让所有围观工人都听见：“我就想问问，您作为国营大厂的厂长，这八万块走的是哪里的账？您采购这些'三无'零件，向上级汇报了吗？这算不算侵吞国有资产？”
话音刚落，人群中响起一片抽气声。
八万块，那可是普通工人好几年的工资。
张建军瞬间卡壳，脸色涨成猪肝色。
他总不能当众承认自己为了贪小便宜，违规操作，私下交易。
“你…你胡说八道！”张建军声音有些发颤，“那批零件明明是你们厂的正品！”
沈月明笑了，那笑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正品？张厂长，您的眼光可真独到。那些零件上的报废标记，您是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
她转身对围观群众说道：“各位工友，大家都是搞机械的，报废零件什么样心里都有数。连基本的质检标准都通不过的东西，也能叫正品？”
人群中有明月厂的老工人认出了那批零件，纷纷点头称是。
有人大声说道：“那批货我们三个月前就报废了，上面的标记清清楚楚！”
张建军的手下们面面相觑，原本气势汹汹的队伍开始松动。
几个年轻工人交头接耳，显然对这件事的真相产生了怀疑。
“张厂长，”沈月明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一丝玩味，“要不咱们现在就去您厂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批零件拿出来看看？让大家伙儿都评评理，到底谁在撒谎？”
张建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心里清楚，一旦去厂里验货，那批报废零件的事就彻底露馅了。
“老大，要不要…”一个手下凑到张建军耳边，做了个动手的手势。
张建军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微微点头。
就在张建军的打手们蠢蠢欲动，准备给沈月明一点颜色看看时，钱彪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顿时，厂房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三十多个穿着统一制服的保安队员冲出来，手持橡胶棍，动作利落地在沈月明身前列队，气势惊人。
钱彪上前一步，活动了下手腕：“张厂长，想动手？先问问我们明月安保答不答应！”
张建军的手下们瞬间怂了。他们只是普通工人，哪见过这阵仗，纷纷后退几步。
围观的工人们议论纷纷：“这保安队伍够专业的啊！”“明月厂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保安了？”
沈月明看着张建军吃瘪的样子，心情大好。
她上前一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张厂长，既然你的工厂停产了，想必有很多订单无法完成吧？客户催得紧不紧？”
张建军脸色一变，这正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不如这样，看在同行的面子上，你的订单我帮你做了。”沈月明话锋一转，“我只收你三成的利润作为加工费，如何？这可是帮你挽回信誉啊。”
围观群众哗然，这不是明摆着要抢生意吗？
张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沈月明：“你…你这是趁火打劫！”
“张厂长说话可要负责任。”沈月明摊手，“我这是雪中送炭，帮你解决燃眉之急。要知道，现在愿意接你烂摊子的人可不多。”
人群中有人窃笑：“这丫头够狠的，当面挖墙脚还说得这么好听。”
张建军的脸涨成猪肝色。
这哪里是帮忙，这分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
但他偏偏无法拒绝，那些客户的订单拖不起，违约金能要他半条命。
“怎么样？张厂长考虑得如何？”沈月明催促道，“我这人向来雷厉风行，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几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工厂门口。
车门打开，陆峥亭陪着一位肩上带星的军官和几位市领导下车，正是前来考察的官方团队。
围观的工人们瞬间安静下来，自觉让出通道。
张建军看到这阵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沈月明看到这阵仗，心中暗喜，机会来得正好。
领导们看到门口剑拔弩张的场面，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位肩章闪亮的军官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两个厂长身上。
陆峥亭赶紧上前介绍：“各位领导，这位是明月机械厂的沈厂长，这位是红星厂的张厂长。”他看了看现场的情况，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他们应该是在…商讨业务合作。”
张建军额头的汗珠更密了，在这种时候被领导撞见和同行对峙，简首就是职业生涯的灾难。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月明却毫不慌张，主动迎了上去，对军官点头致意：“首长好，让您见到这种场面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和红星厂商量技术援助的事情，想帮助兄弟单位共渡难关。”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现场的紧张气氛，又把自己摆在了乐于助人的位置上。
围观的工人们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憋着笑。
刚才还在当众拆台，现在就成了技术援助，这脸皮得有多厚。
市委的一位领导点了点头：“现在经济形势紧张，企业间互相帮助确实值得提倡。”
张建军站在旁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很清楚，在这种正式场合下，自己己经彻底败了。
“是这样的，首长。”沈月明继续说道：“红星厂因为设备故障暂时停产，有不少订单无法按时完成。我们明月厂正好有多余产能，可以代为加工，保证不耽误客户的交期。”
那位军官饶有兴趣地问：“代为加工？这种合作模式倒是新颖。”
沈月明笑了笑：“我们只收取合理的加工费用，保证双方都有收益。毕竟都是国营企业，应该团结合作，而不是恶性竞争。”
张建军终于憋不住了，声音有些沙哑：“沈厂长说得轻松，可是…”
“张厂长有什么顾虑吗？”军官转头看向他。
张建军顿时卡壳了。
他总不能当着领导的面说沈月明在敲诈勒索，那样反而会暴露自己采购报废零件的丑事。
沈月明适时接过话头：“可能是加工费的问题还没谈妥。不过这都好商量，我们的原则是互利共赢。”
围观的工人们都看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当面挖墙脚还要立贞节牌坊。
但不得不说，这套说辞在领导面前确实无懈可击。
市里的另一位领导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进厂看看吧。”
陆峥亭连忙引导：“这边请，各位领导。”
沈月明转身对张建军说：“张厂长，要不要一起进去参观参观？说不定能学到什么先进经验。”
张建军的脸色更难看了，但在这种场合下，他除了硬着头皮跟上，别无选择。
钱彪看着这一幕，不禁在心里感叹：跟着沈厂长混，真是长见识了。这一出戏唱得，张建军怕是要记恨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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