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明赶到工商银行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平时热情的大堂经理今天显得很冷淡，只是机械地指了指王行长的办公室。
“沈厂长，请坐。”王行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平时和沈月明的关系不错，但今天脸色严肃得像要参加葬礼。
“王行长，您在电话里说有事要谈？”沈月明开门见山。
王行长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关于您昨天提交的贷款申请，我们经过内部讨论，觉得风险比较大。”
“风险大？”沈月明皱眉，“王行长，明月厂的信用记录您是清楚的，从来没有逾期过。而且这次的抵押物价值充足，哪来的风险？”
“问题就在抵押物上。”王行长拿出一份文件，“我们接到举报，说您昨天拍卖的那两个资产存在法律纠纷。”
沈月明心中一沉。果然，李华联开始反击了。
“什么法律纠纷？”她装作很惊讶。
“据举报人说，那个天津食品厂在王建国案发前，曾经向华联集团借过一笔钱，现在华联集团要求优先受偿。”王行长看着文件，“还有上海那个贸易公司，也有类似的债权纠纷。”
沈月明冷笑。李华联这招够狠的，既然在拍卖场上败了，就想用法律手段来恶心她。
“王行长，这些所谓的债权纠纷，有法院的判决书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王行长有些尴尬，“但是华联集团己经向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要求冻结这两个资产。”
“申请不等于批准。”沈月明据理力争，“而且就算真有债务纠纷，也应该在拍卖前提出来，现在拍卖己经结束，产权己经转移，他们再来主张债权，程序上就不对。”
王行长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但是银行也要规避风险。这样吧，等法院那边有了明确结果，我们再讨论贷款的事情。”
沈月明知道，这是银行的托词。法院的程序一走，少说也要几个月，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王行长，我们合作这么多年，您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沈月明换了个角度，“这明显是恶意竞争，您不会看不出来吧？”
王行长叹了口气：“沈厂长，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上面有压力。华联集团在港城的影响力很大，他们通过某些渠道向我们总行施压了。”
沈月明恍然大悟。原来李华联不仅在法律上做文章，还动用了关系网络。
“那如果我能证明这些债权纠纷是虚假的呢？”
“如果能证明，当然没问题。”王行长说，“但是举证责任在您这边。”
沈月明站起身：“好，我会尽快拿出证据。不过王行长，我希望银行能保持中立，不要被某些人的小动作影响了判断。”
离开银行后，沈月明立刻打电话给陆峥亭。
“峥亭，我需要你帮个忙。”
“什么事？”陆峥亭正在开会，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走到一边。
沈月明把银行的情况说了一遍。
“华联集团？”陆峥亭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胆子不小，敢在我的地盘上搞小动作。”
“你有办法吗？”
“当然有。”陆峥亭说，“华联集团在内地的业务，需要很多审批手续。我去找相关部门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有没有违规的地方。”
“那就麻烦你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陆峥亭笑了，“对了，你那边也要做好准备，这种商业纠纷，最终还是要靠证据说话。”
挂断电话，沈月明又联系了顾雁。
“雁子，你立刻去查华联集团和王建国的所有交易记录，我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好的，我马上去办。”顾雁答应得很爽快，“月明，需要我动用一些特殊渠道吗？”
“什么特殊渠道？”
“就是…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顾雁压低声音，“我有个朋友在华联集团的财务部门工作，或许能搞到一些内部资料。”
沈月明犹豫了一下。商业间谍这种事情，风险很大，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先试试正常渠道，实在不行再说。”
下午，钱彪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月明，我刚从码头那边回来，听说华联集团的人在到处打听你的底细。”
“打听什么？”
“主要是资金来源，还有和陆峥亭的关系。”钱彪脸色凝重，“看样子他们是想找你的把柄。”
沈月明冷笑。李华联这是想全方位地对她进行打击。
“他们查到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钱彪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
“但是我听说，他们己经联系了林婉柔。”
沈月明愣了一下。林婉柔不是在香港被控制了吗？
“林婉柔？她不是…”
“她被保释出来了。”钱彪说，“据说是华联集团出的保释金。”
沈月明心中警铃大作。林婉柔对她的恨意有多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让这个女人和李华联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她现在在哪？”
“还在香港，但是华联集团己经派人去接她了。”钱彪说，“估计这两天就会到京城。”
沈月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局势比她想象的复杂，李华联不仅在商业上对她进行打击，还要在个人层面上做文章。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陆峥亭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沈月明迎上去。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陆峥亭在沙发上坐下，“好消息是，华联集团在内地的几个项目确实存在违规问题，我己经让相关部门去调查了。”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他们的背景比我想象的复杂。”陆峥亭脸色严肃，“李华联不仅在港城有势力，在内地也有不少关系，其中包括一些高层人物。”
沈月明心中一沉：“你的意思是，我们斗不过他们？”
“不是斗不过，而是要更加小心。”陆峥亭握住她的手，“这种级别的对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陆峥亭沉思了一会：“有两个选择。第一，主动和解，把那两个资产转让给华联集团，换取他们的让步。”
“第二呢？”
“第二，就是硬碰硬，但是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陆峥亭看着她，“月明，这个决定只能你自己做。”
沈月明没有犹豫：“我选择第二个。”
“为什么？”
“因为我是沈月明。”她的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从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再也不向任何人低头。李华联想要我的资产？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陆峥亭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择。”
“那你会支持我吗？”
“当然。”陆峥亭站起身，“既然要打，那就打个痛快。不过，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就在这时，顾雁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月明，大事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华联集团刚刚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指控你恶意竞拍，侵犯他们的合法权益。”
“新闻发布会？”沈月明皱眉，“他们想干什么？”
“造势。”陆峥亭立刻明白了李华联的意图，“他们想通过媒体压力，逼迫相关部门偏向他们。”
顾雁打开随身携带的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相关新闻。
“据华联集团董事长李华联先生透露，明月厂在昨天的拍卖会上，采用了不正当手段，恶意抬高价格，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
沈月明听着新闻，脸色越来越难看。李华联这招够狠的，把她描绘成了一个破坏市场秩序的投机分子。
“他们还说什么了？”
“还说你的资金来源不明，怀疑有洗钱嫌疑。”顾雁愤怒地说，“简首是血口喷人！”
陆峥亭的脸色也阴沉下来：“看来他们是想把事情闹大，逼迫我们就范。”
“那我们怎么办？”顾雁问。
沈月明冷静地分析着局势。李华联这么做，说明他也是被逼急了。如果他真的有绝对的把握，就不需要通过媒体来造势。
“雁子，你立刻联系几家媒体，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你要做什么？”陆峥亭问。
“既然他们想玩舆论战，那我就陪他们玩到底。”沈月明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李华联以为只有他会造势吗？”
两个小时后，明月厂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沈月明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面对着十几家媒体的镜头。
“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我召开这个发布会，是要澄清一些事实。”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关于华联集团的指控，我要说三点。”
“第一，明月厂参与拍卖，完全符合法律程序，所有资金来源都有合法凭证，欢迎任何部门来调查。”
“第二，华联集团所谓的债权纠纷，是在拍卖结束后才提出的，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如果真有债务关系，为什么不在拍卖前提出异议？”
“第三，我怀疑华联集团是因为在拍卖中失利，才恶意中伤我们。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商业道德，也涉嫌诽谤。”
台下的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
“沈厂长，您如何证明华联集团的指控是恶意的？”
“很简单。”沈月明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华联集团在拍卖前三天向我们提出合作的证据。如果他们真的对那些资产有债权，为什么还要和我们谈合作？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现场一片哗然。记者们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另一个记者问：“那您对华联集团的回应有什么期待？”
“我期待他们能拿出真正的证据，而不是空口白牙地指控。”沈月明语气坚定，“如果他们拿不出证据，我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舆论风向开始发生变化。很多媒体开始质疑华联集团的动机，认为他们的指控缺乏说服力。
但沈月明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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