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秋月皱了皱眉，似乎对这种低效的争吵感到了厌烦。
她环视了一圈己经陷入互相猜忌的两人，平静地说道：“既然老K给出了规则，那我们就按规则来。很简单，互相检查，一个一个来。”
“谁……谁先？”李文哆哆嗦嗦地问，眼睛却不敢看任何人。
“当然是嫌疑最大的先来。”秋月说得理所当然，目光最终落在了林州的身上。
尽管她之前用逻辑为林州辩护过，但在“心跳检测”这个铁证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林州，是目前唯一一个明确去过卫生间的人，所以他是无可争议的“一号嫌疑人”。
林州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与其被动地被逼迫，不如主动掌握节奏。
“我同意。”他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地迎上秋月，“我先接受检查，但是，由谁来检查我？”
这个问题，瞬间让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谁来检查？
这个人，将拥有对林州“生杀予夺”的判定权。
孟梦和李文下意识地都后退了半步，他们不敢，他们害怕在靠近林州的瞬间，被一具没有心跳的怪物扭断脖子。
林州的目光，最终和秋月对上了。
“你来。”林州沉声说道。
这个包间里，只有秋月，这个深不可测的资深玩家，能镇得住场面。
也只有她，在检查之后，说出的话才具有公信力。
秋月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似乎对林州的果断有些意外。
“可以。”她干脆地点了点头，“不过，为了公平，也为了安全，我们得定个规矩。”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包间中央那张不大的小桌子。
“林州，你趴在桌子上，双手放在背后，让我能看到。”
这是一种完全放弃抵抗的姿势。
“李文，孟梦，”她的目光转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站到门边，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开门喊人，或者逃跑，明白吗？”
李文和孟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退到了移门旁边，一只手己经死死地扣在了门把手上。
整个包间，在秋月三言两语的安排下，形成了一个临时的、充满了危险与不信任的“审判庭”。
林州是待审的犯人。
秋月是审判官。
李文和孟梦，则是随时准备逃跑的陪审员。
林州没有犹豫，依言走上前，俯身趴在了冰冷的桌面上，将双手交叠着放在了后腰处。
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人，有心跳。
可他怕的，是人心，万一秋月有问题，或者她想借机除掉自己……
但眼下，他别无选择，这是一场必须用性命下注的赌局。
秋月缓缓地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很轻，像一只优雅的猫。
林州能感觉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一股若有若无的馨香，混杂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笼罩了他的后背。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轻轻地拂过他的后颈。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一秒，两秒……
秋月并没有立刻动手。
“你知道吗，林州。”她的声音，幽幽地在林州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这是一个绝佳的，清除异己的机会。只要我的手按下去，然后告诉他们，你没有心跳……你就死定了。”
林州趴在桌子上，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出，她说这话时，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
“你不会。”林州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嘶哑，但他依然强撑着说道，“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在这个鬼地方，多一个能冷静思考的队友，总比多两个只会尖叫的废物要好。”
秋月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
林州倒是没有太过慌张，即使秋月诬陷自己，自己也有办法证明清白。
退一步讲，即使他们认定死了自己就是伪人，自己也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放倒他们。
终于，林州感觉到，一双微凉、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力度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后颈处。
那冰凉的触感，让林州全身的肌肉微微绷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秋月纤细的手指，正精准地寻找着他颈动脉的位置。
找到了。
手指上传来的，是她皮肤的冰凉，和自己血管里，那因为紧张而“砰、砰、砰”的剧烈声音。
整个包间，寂静得只能听到所有人粗重的呼吸声。
李文和孟梦更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秋月的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一秒。
五秒。
十秒……
这短短的十秒钟，对林州而言，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秋月收回了手。
“好了。”她淡淡地说道。
林州缓缓地首起身，转过头，迎上了两双充满了紧张与探究的目光。
就在这一刻，看着李文和孟梦那几乎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秋月宣判上的眼神，林州的心中，陡然划过一道明悟的闪电。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比“伪人”本身更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秋月对这个临时团队的，绝对掌控力。
明明，没有任何人去检查过秋月。
明明，在“心跳检测”这个铁则面前，秋月也同样是嫌疑人之一。
可是李文和孟梦，这两个己经吓破了胆的普通玩家，却似乎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对秋月提出过一丝一毫的质疑，他们只是下意识地、无条件地，将她奉为了唯一的权威，将她的话当成了最终的圣旨。
林州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而确信的念头。
就算现在，将他和秋月的位置互换，就算秋月也承认自己去过卫生间，李文和孟梦恐怕也只会为她寻找各种理由，而绝不会像审判自己一样去审判她。
这不是因为实力上的碾压，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精神层面的支配。
从一开始拒绝黑衣乘务员的食物，到后来冷静地分析局势，再到现在主导这场生死审判……
秋月用她远超常人的洞察力和行动力，一步步地，在李文和孟梦的心里，建立起了一座名为“信任”的、坚不可摧的壁垒。
而他自己，虽然冷静，虽然有【危险感知】的预警，但在这种无形的团队掌控力上，却与秋月有着天壤之别。
这就是资深玩家，是那些能在排行榜上留名的强者，真正可怕的地方吗？
他们不仅能对抗副本里的鬼，更能……玩弄人心。
就在林州思绪飞转之际，他看到，李文和孟梦的脸上，写满了急切的询问。
而秋月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让林州心底发毛的、古怪而玩味的笑容。
她没有立刻宣布结果，而是歪着头，看着林州，慢悠悠地开了口。
“你的动脉……跳的好快啊，林州哥哥。”
“快得……”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你身体里，拼命地想要撞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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