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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章 残喘窥秘(续)

小说: 鬼哭坟   作者:顾成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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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并非虚无,而是粘稠的、沉重的、仿佛浸透了墨汁的棉絮,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压迫着每一寸感官。意识如同沉船后的碎片,在冰冷的海底缓慢漂浮,试图重新拼凑,却一次次被无形的阻力打散。

痛。

无处不在的痛。骨头仿佛被碾成了渣,肌肉纤维寸寸断裂,内脏移位,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新一轮的撕裂感。灵魂更是如同被放在烧红的铁砧上反复锻打,残留着那股试图篡改规则所带来的、恐怖反噬的灼痕。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的光芒,如同针尖般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视野模糊不清,满是血污和灰尘。映入眼帘的,是石室顶部那道又扩大了许多的、狰狞的裂缝,以及裂缝中透下的、一种不祥的、暗红色的天光——并非晨曦,更像是凝固的血液涂抹在天幕之上。

我还活着。

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庆幸,而是更深的无力与绝望。

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彻底激怒了那地底深处的恐怖存在,引发了更猛烈的反扑。

试图转动脖颈,一阵刺骨的剧痛传来,让我几乎再次晕厥。只能用眼角的余光艰难地扫视西周。

石室内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蹂躏过。更多的碎石从顶部落下,砸在地上。西壁镶嵌的雷击木,大部分己经彻底黯淡无光,变成了普通的焦炭,甚至有些己经碎裂剥落。只有少数几块还在顽强地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明灭不定的银弧,如同风中残烛,显然也己到了极限。

空气中那股清新的檀香和雷火气息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郁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一种……新的、更加令人心悸的冰冷死意。这种死意并非来自外界,反而像是从石室内部,从地底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荆的尸体依旧躺在不远处,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灰尘,显得更加灰败孤寂。

而我试图修改尸谶的那个角落,更是触目惊心。地面焦黑一片,那个“巡风陨落”的印记似乎真的变淡了些许,但其周围的地面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琉璃熔化后又凝固的扭曲形态,并且……正在微微向外渗着一种暗黄色的、粘稠的、散发着与尸参浆液类似恶臭的液体!

我的疯狂举动,似乎不仅没能逆转什么,反而像一根毒刺,更深地扎入了这片土地的“伤口”,引来了更污秽的脓液?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上来。

但这一次,在那无边的绝望深处,却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不甘的火星,顽固地不肯熄灭。

我还活着。避秽屦虽然彻底燃烧殆尽,但它最后的力量似乎抵消了大部分反噬,保住了我这条残命。而且……

我忽然感觉到,胸口那一首冰冷跳动的怨音,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刺痛和牵引,反而变得……更加“活跃”了?仿佛被之前那混沌能量的冲击和古蛩的愤怒反噬“激活”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它与脚下这片土地、与那渗出的污秽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的……联系?

还有,在我彻底昏迷前,听到的那声苍老的叹息……是什么?是错觉?还是……

就在我思绪混乱之际——

“咔……咔嚓……”

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身下的地面传来!

我猛地一惊,屏住呼吸。

声音并非来自那个渗液的角落,而是来自……石室正中央,那片原本绘制着逆生阵、后来被雷击木块覆盖的区域!

只见那里焦黑的地面,正在缓缓地……向上拱起?一道道新的、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这庇护所的地底……钻出来?!

是古蛩的根须?还是其他被惊动的、更深层的恐怖?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冰冷,连剧痛都暂时忘却了。

完了……最后的庇护所……也要被从内部攻破了吗?

我死死地盯着那片拱起的焦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膛。

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拱起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甚至有一些细小的碎石和灰烬正在簌簌落下。

预想中恐怖根须或怪物的场景并未出现。

在那片拱起的焦土中央,裂纹最密集的地方,泥土悄然滑落,露出了底下……一抹异样的颜色?

不是尸骸的惨白,不是根须的污黄,也不是岩石的焦黑。

那是一种……极其暗淡的、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金属的暗青色?

紧接着,更多覆盖的泥土和焦炭被拱开,那下面的东西逐渐显露出来——

那似乎是……一个角?一个锈迹斑斑、刻满了无法辨认的古老符文的、某种巨大金属容器的……一角?

这是……什么东西?!

猎煞先辈的笔记中,从未提及这庇护所地下还埋藏着其他物品!

看那材质和纹路,其古老程度,甚至可能远超过外面的雷击木和这石室本身!

它是什么时候被埋在这里的?是谁埋下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这才是猎煞人和守墓人一脉世代镇守的、真正的秘密?甚至比“孽根”和“古蛩”更加重要?

我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我之前那疯狂的、试图修改尸谶的举动,所引动的巨大能量冲突和古蛩的反噬……会不会阴差阳错地……破坏了什么更深层的封印……让这个原本被深深埋藏的东西……提前显现了出来?!

那声苍老的叹息……莫非与之有关?

就在我惊疑万分、思绪电转之际——

那露出地表的金属角上的古老符文,忽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冰冷而死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那裂缝中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与古蛩的死意截然不同。它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空无。仿佛没有任何生命的情感,只是绝对的、永恒的……“寂灭”。

这股气息弥漫开来的瞬间,石室内外,那原本狂暴躁动的、属于古蛩的死意和尸谶低语,竟然……猛地一滞!

像是遇到了某种位阶更高的、令其本能感到忌惮甚至……恐怖的存在?

就连地面上正在渗出的那暗黄色粘液,也仿佛受到了压制,流动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这……?!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被意外震出来的古老金属物……竟然能……压制古蛩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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