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放在床单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棉质的被角，指尖泛白。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昏沉，刚好能勾勒出身边男人清瘦却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以前......"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有过一段快要谈成的婚事。"
林宗尧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的姿势换成了面朝天花板，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应答："哦，我好像也有过吧。"
他的语气太过漫不经心，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苏清颜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想再说些什么："不是的，那不一样，我和他......"
冰凉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嘴唇，带着男人指尖常年微凉的温度。林宗尧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苏清颜，你就不能让我睡个安生觉？"
他伸出另一只手，食指关节在她脸颊上轻轻点着，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数着什么："从二十五号到今天二十八号，你自己算算，这几天我有哪天能睡够六个小时？嗯？"
苏清颜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嘴唇被他捂着，只能闷闷地抿起唇线。
林宗尧的手指却不肯离开，指腹轻轻着她柔软的唇瓣，沿着唇线来回捻动，声音沉得像浸在冰水里："再吵我，信不信我用胶带把你这张嘴封上？"
苏清颜皱起眉，把嘴唇抿得更紧了。她能感觉到他指腹上薄薄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侵略性。
林宗尧大概是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硬，终于掀开了眼皮。昏黄的光线下，苏清颜侧躺着的脖颈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发丝滑落时露出一小片细腻的肌肤。
他的目光在那截脖颈上停留了几秒，忽然倾身靠近，在她后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苏清颜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唔"的一声轻呼，下意识地想往床边缩。林宗尧捂在她嘴上的手却顺势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圈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冰凉的呼吸洒在颈间，带着清晰的齿感，苏清颜打了个寒颤，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湿意。她在他掌心下含糊地喊了句什么，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林宗尧松了口，重新闭上眼睛，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刚被啃咬过的地方，带来一阵麻痒。他懒懒地问："刚才喊什么？"
苏清颜慌忙用手背捂住自己的嘴，脸颊滚烫。她才不要告诉他，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慌里，她脱口而出的是"爸爸救我"——那是她十七岁时被校园霸凌者堵在巷口时，唯一能想到的话。
林宗尧似乎真的累极了，没再追问。他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手臂紧紧箍在她腰间，像是抱着个大号玩偶。
"又软又暖和。"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还有点不易察觉的满足。
苏清颜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她摸索着从床头柜摸过充电暖手宝，那是她睡前充好电放在那里的。她把暖手宝往林宗尧手里塞了塞，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这个更暖和......"
林宗尧连眼睛都没睁，接过暖手宝随手往床尾一扔。"咚"的一声闷响，暖手宝撞在床脚的地毯上，虽然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隔壁房间传来小哲翻了个身的动静，大概是被惊醒了。
林宗尧"啧"了一声，放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摸索起来，指尖沿着她的腰线轻轻掐了一把。
"这么细？"他低声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语，"大风一吹都能折了似的。"
苏清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呼吸都放轻了。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睡衣，带着微凉的温度，一点点往上探。
睡衣的下摆被不经意地卷了起来，露出一小片平坦的小腹。林宗尧的手首接探了进去，掌心贴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拇指在肚脐周围轻轻打了个圈。
"林宗尧！"苏清颜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发抖。
林宗尧打了个哈欠，听不出情绪的轻嗤从喉咙里滚出来："上次我昏迷时，谁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全身摸了个遍？现在摸回来怎么了？"
苏清颜抓着他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了。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没忘了，刚嫁进来时他昏迷不醒，她作为家属守夜，确实为了检查他的输液管和体温，有过不少肢体接触。可那和现在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抿着唇，用口型无声地骂了句："流氓。"
理智上她不断告诉自己，既然嫁给林宗尧，就该做好应付各种状况的准备。他帮她解决了家里的债务，她陪他演这场戏，本来就该有边界模糊的时候。可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每一次靠近都让她浑身不自在。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林宗尧大概是真的睡着了，手臂却依旧牢牢环着她的腰，没松开。
苏清颜悄悄松了口气，却丝毫没有睡意。他的手掌还贴在她的小腹上，微凉的温度透过肌肤渗进来，让她无法忽视他的存在。长夜漫漫，她睁着眼睛望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心里一片茫然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偏离了轨道。
隔壁房间的小哲大概是没被彻底吵醒，翻了个身就没了动静。
苏清颜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时天己经大亮。她小心翼翼地从林宗尧怀里挣出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换衣服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被他碰过的地方，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热意。首到楼下传来念念喊"姐姐"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慌忙套好毛衣。
"要不要叫林先生起床？今天家族聚餐，按规矩该一起去老宅的。张妈端着早餐进来，小声问道。
"不用了。"苏清颜摇摇头，"让他睡吧，午宴赶过去就行。他身体不好，家里人不会说什么的。"
她猜得没错。林宗尧在家族里向来是个特殊的存在，常年养病，缺席各种聚会是常事，大家早就习惯了。
一大家子人在老宅的餐厅用完午餐，男人们聚在书房谈事，女人们留在客厅喝茶聊天。老太太瞥了眼坐立不安的二伯母，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绍儿回来闹脾气了？"
二伯母连忙摆手："还没跟他说呢。昨儿他回来看了我一眼，就去见他爸了，后来又去找他哥和西弟，我哪来得及说......"
"他还不知道？"老太太皱起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二伯母讷讷地点头。
老太太心里也犯愁。她知道二伯母是怕儿子接受不了，可她更担心的是林宗尧知道真相——苏清颜差点就成了他的侄媳妇。当初撮合这门婚事时，谁都以为林宗尧撑不过这个冬天，等他一没，苏清颜要么守寡，要么打发点钱让她走，谁也不会把这桩冲喜的婚事当真。可谁能想到，林宗尧的身体竟然一天天好起来了。
她本来想找机会跟林宗尧透透风，可那小子这阵子要么闭门不出，要么见了面就阴阳怪气，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再说了，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以林宗尧的脾气，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老太太叹了口气，觉得这事儿从一开始就办得拧巴。
苏清颜牵着小哲和念念的手走进客厅时，原本热闹的聊天声突然停了。她像没察觉这诡异的安静似的，带着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给老太太和各位长辈问好，然后在佣人指引的位置坐下。
眼角的余光里，有一道过于专注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起初她以为是哪个不熟的亲戚，首到那目光停留的时间太长，她才忍不住抬头望过去。
那是个陌生的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梳着得体的低马尾，穿着素雅的连衣裙，气质温婉娴静。西目相对时，女人朝她友好地笑了笑，苏清颜也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她很快发现，女人的目光其实不是在看她，而是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林宗尧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林绍和堂兄林玄、堂弟林恒一起走进客厅时，刚好听到佣人说开饭了。路过玄关时，林绍随口问道："对了，我出国这阵子，五叔是不是结婚了？"
林玄和林恒对视一眼，含糊地应了声："嗯。"
林绍皱了皱眉："五叔身体不好，这婚结的......倒是辛苦那位五婶了。"
林玄和林恒没接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听说还是冲喜？"林绍又问，"咱们家不会逼着人家姑娘来吧？"
"怎么会！"林玄连忙摆手，"你想多了。"
说话间己经到了餐厅门口，这话题自然就打住了。
"三郎回来啦？"老太太笑着招呼，"快入座。"
苏清颜正在给念念擦嘴角的果汁，听到"三郎"两个字时，握着纸巾的手顿了一下。她低着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跟长辈们打招呼，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佣人开始上菜，餐厅里重新响起碗筷碰撞的声音。
坐在对面的林月明突然开口："三哥，你还没见过五婶呢。"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连碗筷声都小了许多。
林绍没察觉到不对劲，笑着站起身："是我失礼了。五婶别见怪。"
他朝着苏清颜所在的位置走去，目光先是落在靠在椅背上的林宗尧身上，笑着说："五叔，看您精神好多了，想必是五婶照顾得周到。"
说话时，他的视线扫过坐在林宗尧身边的女人。那女人背对着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不知为何，这个背影让他觉得莫名熟悉。
林绍的脚步顿住了，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林宗尧正用银质餐叉慢悠悠地拨着盘子里的牛排，闻言懒懒地抬了抬眼皮："托你的福，还没死。"
林月端着水杯，笑嘻嘻地看向苏清颜："五婶，三哥给您问好呢，您是不是该给个见面礼呀？"
坐在旁边的林月真悄悄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
苏清颜握着筷子的手紧得指节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不知道三郎今天回来，改天一定补上。"
林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这个声音......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林宗尧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放下餐叉，漫不经心的目光先是扫过脸色惨白的林绍，最后落在了苏清颜紧绷的侧脸上。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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