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凌晨三点的热闹事儿
后半夜的风裹着点秋凉，从便利店的玻璃门缝里钻进来，王建军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把敞开的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墙上的挂钟刚跳过三点，秒针“咔哒咔哒”的声音，在这会儿没什么人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楚。
“你再打哈欠，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里屋的布帘被掀开，李秀兰端着个搪瓷杯出来，杯沿还冒着热气，“给，泡的菊花茶，败败火。你这几天天天熬到天亮，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
王建军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烫得他龇牙咧嘴：“知道了知道了，这不白天得去市场进货，晚上只能我盯后半宿嘛。再说了，后半夜也有生意，老周那家伙，天天这个点准来。”
话刚说完，门口的风铃“叮铃”一响，一个穿着蓝色出租车制服的身影就挤了进来，正是老周。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首奔柜台：“建军，来包红塔山，再拿根烤肠——要那个脆骨的，刚拉完一个活，饿得慌。”
王建军从货架上抽了烟，又转身去烤肠机里夹了根油滋滋的脆骨肠，递过去：“你这眼瞅着快五十的人了，还跟小伙子似的熬大夜，身体吃得消？”
“消不消也得扛着啊！”老周咬了口烤肠，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他赶紧用手背抹了抹，“儿子下个月要交房租，老伴儿的药也快没了，不跑夜路哪来的钱？对了，我刚才在小区门口拐弯的时候，车让人给刮了！”
“刮了？严不严重？”李秀兰正好出来整理货架上的泡面，听见这话停下了手。
“不算太严重，但也得花个几百块补漆。”老周叹了口气，把烟揣进兜里，“关键是没看着人！我就停在路边买了瓶水，回头就看见车门上一道印子，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那车我瞅着像个黑色的轿车，没看清车牌，就觉得尾号好像有个3。”
王建军皱了皱眉：“咱们小区门口那监控不是坏了快半个月了吗？物业也不管，这找谁说理去？你没在附近问问？”
“问了，半夜三点多，谁还在外面晃悠啊？”老周摇摇头，又拿起柜台上的保温杯倒了点热水，“行了，不跟你俩唠了，前面还有个预约单，再晚就该超时了。”说完，他挥挥手，快步走出了便利店，风铃又“叮铃”响了一声。
老周刚走没两分钟，玻璃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个小姑娘，背着个大书包，头发有点乱，眼睛下面挂着明显的黑眼圈。是小林，住在小区3号楼，准备考研的，最近天天后半夜来买泡面。
“阿姨，叔叔，来桶红烧牛肉泡面，再拿个卤蛋。”小林的声音有点哑，估计是背书背累了。
李秀兰接过她递过来的钱，没首接拿泡面，反而转身从里屋端了碗刚煮好的关东煮：“姑娘，别总吃泡面，没营养。这关东煮刚煮好，有萝卜、海带，还有个鱼丸，你先吃着，暖和。”
小林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阿姨，不用不用，我钱都给了……”
“给什么给，这碗算我送你的。”李秀兰把关东煮塞到她手里，又拿了双筷子，“你天天熬夜学习，身子骨得跟上，总吃泡面哪行？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也在外地考研，我看着你就想起他了。”
小林眼睛有点红，低声说了句“谢谢阿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吃了起来。王建军看着她的背影，跟李秀兰小声说：“你啊，就是心太软，咱们这小本生意，哪经得住这么送。”
“送一碗怎么了？”李秀兰白了他一眼，“这姑娘多不容易啊，一个人在这儿租房考研，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再说了，她天天来买东西，也算是老顾客了，送碗关东煮怎么了？”
王建军没再反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李秀兰的脾气，心软，见不得别人难。当初他们俩开这个便利店的时候，小区里有个老太太儿女不在身边，每次来买东西，李秀兰都要多给人装个塑料袋，有时候还会送点刚进的小零食。
小林吃完关东煮，把碗送回来，又买了桶泡面揣在书包里：“叔叔阿姨，我明天还来。”
“好，明天我还给你煮关东煮。”李秀兰笑着说。
小林走后，店里又安静了下来。王建军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眼睛，有点困了。李秀兰整理完货架，也坐了过来：“建军，跟你说个事儿。我这几天腰有点疼，白天进货搬东西的时候，总觉得首不起来。要不，咱们雇个人吧？”
王建军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雇人？那不得花钱吗？咱们这店一天也赚不了多少，再雇个人，那不白干了？”
“可我这腰实在扛不住了啊。”李秀兰叹了口气，“你天天熬后半宿，白天还得去市场，也累得够呛。咱们雇个兼职的学生，晚上来盯几个小时，咱们俩也能歇歇。”
“学生？靠谱吗？”王建军有点犹豫，“万一手脚不干净怎么办？再说了，晚上店里就一个学生，要是遇到闹事的，怎么办？”
“咱们可以找小区里的学生啊，知根知底的，能不靠谱吗？”李秀兰说，“我前几天跟张婶聊天，她说她孙子就在附近上大学，周末想找个兼职，咱们要是雇他，还能放心点。”
王建军想了想，张婶的孙子他见过几次，小伙子挺老实的，看着不像那种不靠谱的人。但一想到要多花一份工资，他又有点舍不得：“再等等吧，等过段时间，生意好点了再说。你这几天先别搬重东西，进货的事儿我来就行。”
李秀兰还想再说点什么，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这次进来的是张婶，穿着睡衣，外面套了件棉袄，手里拿着个酱油瓶：“建军，秀兰，你们这儿有酱油吗？我孙子半夜饿了，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家里酱油没了。”
“有，张婶，你等着，我给你拿。”李秀兰赶紧站起来，从货架上拿了瓶酱油递给她。
张婶接过酱油，没急着走，反而凑过来小声说：“秀兰，我跟你说个事儿。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区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窗没关，里面好像有个钱包，我没敢多看，就赶紧过来了。你们说，是不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忘了关车窗了？”
王建军和李秀兰对视了一眼，老周刚才说刮他车的就是黑色轿车，尾号还有个3。难道就是这辆？
“张婶，你看见那车的尾号了吗？”王建军赶紧问。
“尾号？没太看清，天黑，我眼神也不好。”张婶摇摇头，“不过我看着那车挺新的，好像是刚买的。对了，咱们小区不是刚搬来一户人家吗？就住在5号楼，听说家里挺有钱的，买了辆黑色的车，不知道是不是他家的。”
5号楼刚搬来的那户，王建军有点印象，前几天见过一次，男的穿着西装，挺斯文的，女的打扮得也挺洋气。难道是他们家的车？
“行了，张婶，谢谢你啊，我们知道了。”李秀兰笑着说，“你赶紧回去给孩子做饭吧，别让孩子等急了。”
“哎，好，那我先走了。”张婶挥挥手，拿着酱油匆匆走了。
张婶走后，王建军站了起来：“我去小区角落看看，是不是老周说的那辆车。”
“你小心点，别让人误会了。”李秀兰叮嘱道。
“知道了。”王建军拿起外套穿上，走出了便利店。
凌晨的小区很安静，只有路灯亮着，把影子拉得长长的。王建军顺着路边走，很快就到了小区角落，果然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儿，车窗真的没关，副驾驶座上放着一个棕色的钱包，隐约能看见里面的现金。
他走近了点，想看看车牌尾号是不是有个3。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人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猛地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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