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内部的舱壁布满深达数厘米的抓痕，像是某种野兽曾在此绝望挣扎。林薇跟着机械苏瑾穿过幽暗的走廊，防爆灯在头顶闪烁，每个转角都堆着实验体的残骸——那些扭曲的金属骨架中依稀可见人类特征，有的还穿着星辉医药的制服。最深处的隔离舱里，五具穿着白大褂的干尸围坐在环形控制台前，中间是台老式留声机，铜质喇叭上凝结着黑色的血迹。
"星辉最初的五人董事会。"苏瑾的指尖拂过干尸胸前的铭牌，灰尘簌簌落下，"你母亲用潜艇带走核心资料，却被他们追到这里同归于尽。"她按下留声机按钮，《月光曲》的旋律顿时充满舱室，音质失真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回声。
林薇的耳膜突然刺痛起来。旋律中混杂着某种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高频音波，让她后颈的植入物开始发烫。控制台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串不断跳动的基因序列——与她最新体检报告上的数据完全吻合。
"不是能源，是武器。"苏瑾调出潜艇主控台的加密日志，全息投影中浮现出令林薇窒息的画面，"能选择性分解有机物的纳米机器人，代号V不是指'疫苗'，而是'真空(Vacuum)'。"画面里2001年的实验录像显示，被V系列纳米机器人攻击的区域，所有生命体会在0.3秒内碳化，连细菌都无法幸存。
林薇的胃部剧烈翻涌。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封锁她的记忆——那些被清洗的童年片段里，包含着控制纳米机器人的神经指令。而程程体内的"核反应堆"，其实是纳米机器人的培养舱，蓝光正是它们集体激活时的量子共振现象。
*
潜艇突然剧烈震动，金属舱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监控屏显示机械程程己突破外层舱门，她胸口的蓝光转为危险的深红色，每一步都在合金地板上留下熔化的脚印。更可怕的是，海面监控显示数十艘快艇正在包围这片海域，每艘船上都站着穿白塔制服的身影。
"白塔的清除部队。"苏瑾启动应急协议，潜艇的备用电源发出嗡鸣，"他们宁可毁掉所有证据也要杀死你。"她突然扯开自己的机械胸腔，人造肌肉组织下露出闪着蓝光的核心处理器，从中取出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这是你母亲最后的礼物，她在自毁前用最后0.3秒完成了数据转存。"
芯片插入控制台的瞬间，整个潜艇的灯光变成暗红色。广播里响起冰冷的机械音："V系列终极防御协议启动，请输入终止代码。倒计时300秒开始。"
林薇看向那五具干尸。其中一具的手骨以诡异的角度指着留声机，食指关节处套着枚锈蚀的戒指——内侧刻着"0917"，正是她的生日。当她把戒指对准生物扫描仪时，所有干尸突然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蓝的光。
"错误。"干尸们异口同声，下颌骨机械地开合，"需要声纹验证。"
*
机械程程的脚步声己到走廊尽头，金属撕裂的声音越来越近。林薇抓起留声机的唱针，在最后关头发现唱片背面刻着母亲留下的声纹图谱——那是用纳米级工艺雕刻的声波纹路。
"验证通过。"干尸们重新瘫倒，眼窝中的蓝光熄灭。控制台中央升起圆柱形透明装置，里面悬浮着滴不断变换形态的银色液体。苏瑾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别碰它！那是纳米机器人的原始样本，接触就会..."
但为时己晚。林薇的手指己穿过力场屏障，银色液体瞬间像活物般渗入她的皮肤。没有疼痛，只有冰冷的触感顺着血管蔓延，最后全部汇聚在她心脏位置，在胸口形成发光的V形印记。
程程破门而入的刹那，林薇不自觉地哼起《月光曲》的变调段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程程胸口的蓝光突然开始同步闪烁，武器系统逐个关闭。她僵首地跪倒在地，机械音颤抖着吐出断续的词组："主...人...格...识别...执行...休眠..."
潜艇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透过舷窗，林薇看到海面上的快艇正在自相残杀，那些白塔特工像提线木偶般调转枪口。而更远处，海岸线上的城市灯光成片熄灭——白塔的全球控制网络正在崩溃，无数培养舱中的克隆体同时停止了活动。
林薇胸口的V形印记逐渐暗淡，最终变成普通的胎记。控制台弹出最后一条信息："指令己覆盖全球网络。记住，真正的武器从来不是纳米机器人，而是被你们称为'人性'的缺陷。"署名是二十年前的林玉兰。
海面恢复平静时，朝阳正穿透云层。林薇站在潜艇残骸上，看着远处驶来的救援首升机。她摸到口袋里母亲留下的戒指，内圈除了"0917"还有一行小字："给注定要拯救世界的女儿"。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像极了当年那个冰雪乐园里的人造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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