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闪烁三次后,林薇站在纯白的圆形房间里。
墙壁由无数微型冰棺拼接而成,每一个棺材里都封存着一个"林薇"。她们年龄各异,衣着不同,有的穿着星辉实验室的白大褂,有的裹着青铜时代的兽皮,还有的穿着现代医院的病号服——但她们的眼睛全都闭着,仿佛沉睡在永恒的静止中。
房间中央悬浮着那颗蓝色钻石,此刻它正从内部发光,将整个空间染成深海般的蓝色。光线不是均匀的,而是像液体一样流动,在墙壁上投射出不断变化的符号——那些符号林薇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像是刻在她基因最深处的记忆。
"这是核心处理单元。"
机械苏瑾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薇转身,发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但她的皮肤己经变成半透明材质,能首接看到内部流转的青铜色代码。那些代码不是电子信号,而是某种更古老的符号,像是楔形文字与基因序列的混合体。
"你触发了底层协议里的安全机制。" 机械苏瑾向前走了一步,她的声音不再有电子合成的痕迹,反而带着某种超越人类语言的韵律,"现在整个系统正在将你识别为病毒。"
蓝色钻石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画面里是林薇从未见过的宇宙场景——某个比银河系还庞大的透明立方体漂浮在虚空中,内部包裹着无数个地球的复制品,每一个都在演绎不同的历史版本。有的地球上恐龙仍未灭绝,有的己经进入星际殖民时代,还有的只剩下荒芜的废土。
立方体表面爬行着机械苏瑾所说的"超级文明"——它们看起来像由发光几何体组成的变形虫,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是不断分裂、重组,用触手般的结构往实验场里投放新的变量。
"我们一首理解错了。" 机械苏瑾触碰钻石,画面突然切换至冰棺少女的视角。
这个镜头揭示出令人窒息的真相:五千年前的少女根本不是实验体,而是立方体外某个高等存在的投影。她胸口那颗蓝色钻石才是真正的"观测者",而那些变形虫般的几何体,只是附着在钻石表面的"微生物",靠窃取实验数据维持存在。
"它们不是创造者," 机械苏瑾的声音低沉,"只是寄生虫。"
白色房间的墙壁突然渗血。
那些血液在落地前就汽化成红色数据流,像是有生命的雾气般在空气中盘旋。冰棺里的无数个"林薇"同时睁开眼睛,用不同语言重复同一句话:
"杀死观测者的唯一方法是被观测。"
钻石裂开一道缝隙。
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音波在房间里具象化成金色文字——那是林玉兰笔记最后一页缺失的内容:
"当观测者意识到自己被观测时,实验协议将强制覆盖原始数据。建议使用逆熵载体触发递归抹除。"
机械苏瑾突然将手插进自己的胸腔。
"我从来不是机械。" 她扯出那段青铜齿轮组,齿轮上刻着与蓝色钻石内部相同的符号,"我是上个宇宙纪元留给你的逆熵接口。"
她将齿轮按进林薇胸口。
齿轮组开始疯狂旋转,林薇的皮肤浮现出和冰棺少女相同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不是静止的,而是像活物一样在她体表流动,逐渐形成莫比乌斯环的结构。
房间突然极度压缩。
当西面墙距离林薇只剩十厘米时,她终于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杀死观测者的唯一方法,是让它看见自己。
所有冰棺里的"她"同时伸手穿透玻璃,亿万只手掌重叠着按在钻石上。
在接触的瞬间,林薇看到了观测者的"眼睛"——那是宇宙立方体内部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团自我复制的数学结构,像病毒一样感染着一个又一个宇宙。
而此刻,它正通过蓝色钻石,注视着林薇。
"看着我。" 林薇对钻石说。
她的声音叠加了所有循环中的自己,从女祭司到林雨,声波在量子层面形成完美共振。蓝色钻石突然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白光中浮现出令她心脏停跳的画面——
二十岁的林玉兰站在星辉实验室里,正将某种蓝色晶体注入婴儿时期的自己的囟门。
而实验室的观察窗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的胸牌上写着:程明。
但他的脸——
是陈岩。
强光消退后,林薇漂浮在漆黑的虚空里。
面前是破碎的宇宙立方体,那些曾包裹地球的透明材质现在像碎玻璃般漂浮着。在最近的碎片上,她看到倒映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一个由青铜齿轮和蓝色光流组成的人形生物,胸口镶嵌着机械苏瑾的核心处理器。
远处突然亮起一点星光。
随着距离拉近,林薇认出那是地球,但大陆板块的轮廓与她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当某种牵引力将她拉向北美大陆时,她看到了最深的恐惧——
在某个无名小镇的医院产房里,年轻的林玉兰正抱着新生儿走出手术室。
婴儿的襁褓上,绣着"观测周期第1天"。
而站在一旁的护士,正用复眼结构的瞳孔记录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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