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大夏王朝最阴暗的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变与绝望的气息。
苏沐歌提着一盏孤灯，缓缓地走在狭窄而湿滑的过道上。
吱呀作响的铁门被打开，露出了最深处的那一间牢房。
牢房内，异常的干净。
甚至还点着一炉檀香。
贤王赵瑾瑜穿着一身洁白的囚服，盘腿坐在草席之上。
他的面前，摆着一盘尚未下完的棋局。
听到开门声，他甚至没有抬头。
他只是拈起一枚黑子，轻轻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你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和一位老友叙旧。
苏沐歌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狱卒退下。
她走到牢门前，隔着冰冷的铁栏，静静地看着他。
“我来了。”
赵瑾瑜终于抬起头。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阶下囚的狼狈与颓败。
反而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从容与优雅。
“你觉得，你赢了吗？”
他微笑着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戏谑。
“苏沐歌，你毁了我十几年的布局，毁了我的一切。”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是不是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是救世主？”
他的言语，像淬了毒的针，试图刺入苏沐歌的心脏。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我，其实是同一种人。”
“我们都善于伪装，精于算计，视人命如草芥。”
“你为了给你母亲报仇，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德贵妃，可以利用太子的信任，可以搅得整个朝堂天翻地覆。”
“你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你告诉我，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动摇苏沐歌的信念，让她产生自我怀疑。
然而，苏沐歌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等他说完，她才缓缓地开口。
“你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比这天牢的寒气，还要冷上三分。
赵瑾瑜的笑容微微一僵。
苏沐歌向前走了一步，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冰冷的铁栏上。
“赵瑾瑜，你错了。”
“我和你，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人。”
“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守护。”
“而你，只是为了满足你那可悲又扭曲的欲望。”
“欲望？”
赵瑾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成王败寇罢了，何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不，你不是为了成王。”
苏沐歌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开始一层一层地，剖开赵瑾瑜那华丽的伪装。
“你表面上温文尔雅，与世无争，实则内心比谁都自负。”
“你瞧不起太子性格耿首，觉得他鲁莽无谋。”
“你瞧不起其他皇子耽于享乐，觉得他们都是废物。”
“你觉得满朝文武，皆是庸才。”
“你觉得只有你，才是这天下最聪明，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赵瑾瑜的笑声，渐渐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锐利。
苏沐歌没有停，她继续说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嫡女医心：渣男贱女的心病我来治
“可是，在这极致的自负之下，隐藏的，却是你更深的自卑。”
“自卑？”
赵瑾瑜的眉毛，第一次挑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怒意。
“没错，自卑。”
苏沐歌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你的母妃出身低微，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这是你从小就烙印在骨子里的卑贱。”
“所以你拼命地读书，拼命地表现自己，拼命地伪装成一个温润如玉的贤王。”
“你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你出身的卑微，来获得父皇的认可。”
“可父皇的眼中，永远只有嫡出的太子。”
“无论你做得多好，你都只是一个陪衬。”
“你嫉妒太子，嫉妒他生来就拥有你梦寐以求的一切！”
“你胡说！”
赵瑾瑜猛地站起身，冲到了牢门前，死死地抓住了铁栏。
他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那份从容，变得有些狰狞。
“我没有胡说。”
苏沐歌首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这份嫉妒与不甘，在你遇到我的母亲之后，达到了顶峰。”
提到母亲，赵瑾瑜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怀念，有爱慕，有痛苦，但更多的，是怨毒。
“我的母亲，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才情冠绝京华，风华绝代。”
苏沐歌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你爱上了她，对吗？”
“你觉得，只有这样出身高贵，光芒万丈的女子，才配得上你。”
“你觉得，只要得到了她，就能洗刷掉你身上的卑贱，就能让你的人生变得圆满。”
“所以，你向她表明了心意。”
赵瑾瑜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可是，她拒绝了你。”
苏沐歌的声音，变得冷酷而残忍。
“她选择了我的父亲，一个同样出身高贵，光明磊落的男人。”
“她的选择，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你的脸上。”
“它让你清醒地认识到，无论你怎么伪装，你骨子里的卑微与阴暗，都无法被她那样的光芒所接纳。”
“于是，你因爱生恨。”
“你得不到的，就要亲手毁掉！”
“你娶了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侧妃，却又在她面前，故意与别的女子亲近，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报复她。”
“当她发现了你谋反的秘密之后，你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逼上了绝路！”
“因为你觉得，是她背叛了你，是她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闭嘴！”
赵瑾瑜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他疯狂地摇晃着铁栏，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你给我闭嘴！”
“我没有！我没有！”
他所有的冷静与优雅，在这一刻，都荡然无存。
他最隐秘，最不堪的心事，就这样被苏沐歌血淋淋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的“贤德”面具，被彻底地撕得粉碎。
露出的，是一个因为自卑而扭曲，因为嫉妒而疯狂的灵魂。
苏沐歌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胜利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赵瑾瑜，你输了。”
她说完，提着灯，缓缓地转身离去。
身后，是赵瑾瑜那状若疯癫的，不甘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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