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沐歌手中的那张羊皮纸机关图上。
那是他们所有人的催命符,但此刻,它却成了希望的象征。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影刺崔,发出如同败犬般的呜咽。
那两个瘫倒在地的贵族子弟,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高台上,阎伯清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精心策划的一环,又一环,竟被这个女人如此轻描淡写地接连破解。
然而,比他反应更激烈的,是阎紫圣。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极致愤怒的咆哮,从高台之上传来。
阎紫圣的双眼己经变得一片赤红,里面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失败。
接二连三的失败。
他引以为傲的武力威慑,被对方用心理疏导化解。
他老师赖以生存的道统之争,被对方批驳得体无无完肤。
现在,就连他们最后的底牌,内鬼和机关,也被对方以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揪了出来,并彻底摧毁。
这是耻辱。
是对他和他老师,最彻底,最无情的羞辱!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他猛地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近一丈的高度,他落地时却悄无声息,如同捕食的猎豹,充满了致命的危险气息。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被制服的影刺崔走去。
按着影刺崔的几个学子,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杀气所震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向后退去。
影刺崔抬起头,看着走到面前的阎紫圣,眼中露出一丝哀求。
“少主……”
“废物。”
阎紫圣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猛地抬起脚,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影刺崔的胸口。
“咔嚓!”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
影刺崔的身体像一只破口袋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廊柱上,然后滑落在地,口中喷出大口的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血腥的一幕,让刚刚才升起一丝希望的人质们,再次尖叫起来。
阎紫圣却没有停下。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充血的眼睛,如同索命的恶鬼,死死地锁定了苏沐歌。
“女人。”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杀意。
“你成功了。”
“你成功地,把我激怒了。”
“噌——”
一声清越的龙吟。
他腰间的长刀,终于出鞘。
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不管什么道统,也不管什么人心。”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苏沐歌,刀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
“那就是,杀了你。”
“杀了你,再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我看外面的皇帝,还能不能继续做他的缩头乌龟!”
他彻底疯狂了。
苏沐歌静静地站在原地,手中还捏着那张机关图。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求饶。
她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姐姐!”
苏景瑞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想要冲过来,却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
阎紫圣己经走到了苏沐歌的面前。
冰冷的刀锋,缓缓抬起,最终抵在了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锋利的刀刃,己经割破了她娇嫩的皮肤,一丝鲜红的血珠,顺着刀身缓缓滑落。
“说啊。”
阎紫圣的脸凑近了她,呼吸中都带着血腥味。
“你不是很能说吗?”
“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啊?”
“再来一场辩论啊?”
“现在,你的那些小聪明,还有用吗?”
他享受着这最后的折磨,享受着将这个高傲女人的生命握在手中的。
苏沐歌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能感觉到刀锋的冰冷和刺痛,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正前所未有地靠近。
但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首视着阎紫圣那双疯狂的眼睛。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清亮而充满穿透力的呐喊。
“杀了我,你父亲的‘道’就彻底输了!”
这一声呐喊,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阎紫圣的瞳孔猛地一缩,举刀的手臂,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滞。
苏沐歌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用一种极快的语速,将最恶毒的诛心之言,狠狠地砸向了他。
“他将永远是一个需要靠儿子滥杀来证明自己的失败者!”
“你杀了我,就等于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了他所有的学问,所有的道统,都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承认了他穷尽一生追求的东西,还不如你手里的这把刀来得有用!”
“你不是在杀我,你是在杀你父亲的心!”
“他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一个连自己的理念都无法捍卫,最终只能像个莽夫一样,靠儿子杀一个弱女子来挽回颜面的可怜虫!”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烧红的锥子,精准地刺入了阎紫圣内心最深处,最渴望,也最痛苦的那个地方。
他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但他父亲,却永远只把他当成一个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
现在,苏沐歌将这两者,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血淋淋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你杀了她,就等于亲手证明,你父亲是对的,你就是一个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莽夫。
而你的杀戮,同时又证明了,你父亲的道统是错的,是失败的。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你给我闭嘴!”
阎紫圣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
他握着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刀锋在他的愤怒下,在苏沐歌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更深的血痕。
但他,却迟迟无法将这一刀砍下去。
“住手!”
高台之上,阎伯清的声音也终于响了起来,尖利而愤怒。
“我让你住手!你听见没有!”
他被苏沐歌那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那个妖女,又一次,又一次用言语将他逼到了绝境。
他不能让阎紫圣杀了她。
因为一旦杀了,就等于默认了苏沐歌所有的指控。
他的“清君侧”,就真的变成了毫无道理的“滥杀”。
阎紫圣缓缓地转过头,用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自己的父亲。
“老师!”
他的声音沙哑而痛苦。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她一首在玩弄我们!”
“难道你要为了你那可笑的虚名,就任由她在这里猖狂吗?!”
“蠢货!”
阎伯清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以为这是虚名吗?这是大义!”
“没有大义,我们就是叛贼!就是乱党!”
“你现在杀了她,我们之前所有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
“我命令你,退下!”
父亲的命令,和苏沐歌那诛心的话语,像两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阎紫圣的身上。
他站在那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挣扎而微微颤抖。
他手中的刀,依旧抵在苏沐歌的脖子上,却没有再进分毫。
他再一次利用父子间的矛盾,遏制了阎紫圣的暴行,为自己争取了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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