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茶是在琉璃塔的铜铃响声里醒过来的。
她仰面躺在青石板上，头顶是半轮残月，月光透过飞檐的九瓣莲花纹洒下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左手腕传来灼痛，她低头，看见那里缠着半截月白锦缎——是萧景琰的衣袖，布料上还沾着暗红的血，己经凝成深褐。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小茶翻身坐起，看见萧景琰倚在琉璃塔第三层的砖垛上，月白锦袍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腰间那枚裂成两半的玉佩。他的脸色比月光还白，却笑着冲她伸手："来，我拉你起来。"
林小茶抓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她眼前闪过片段——血月当空，琉璃塔在雷火中坍塌，萧景琰挡在她面前，玉佩碎成星屑；再闪回现代工地，顾时衍的枪口对准萧景琰，她扑过去时，怀里的《莲生九品》丝绸突然发出蓝光......
"又穿越了？"她甩了甩发涨的太阳穴。
萧景琰点头，指节抵着额头："这次是永明十一年七月十五，苏挽月被赐死的前三天。"他掀开衣袖，露出臂弯里缠着的纱布，"我在血月里捡回了半条命，可玉佩的裂痕......"他举起裂成两半的玉佩，"比之前更严重了。"
林小茶接过玉佩。这次她看清了，裂痕里渗出的不是蓝光，而是暗红的血——和她手腕上刚结痂的伤口颜色一模一样。
"血月反噬。"萧景琰解释，"每次穿越，玉佩都在透支你的生命力。"他伸手碰了碰她手腕的纱布，"疼吗？"
"比被甲方骂改稿轻多了。"林小茶扯出个笑，却注意到他眼底的青黑，"你这三天的记忆呢？"
"断断续续的。"萧景琰靠着砖垛坐下，"我记得你在现代被顾时衍的枪指着，记得你喊'我们没有敌人'，然后......"他突然攥紧她的手腕，"小茶，这次我们必须阻止太后动手。苏挽月的冤案，根源在我母妃的陪嫁身份——可如果我能证明，当年先皇给我母妃的婚书是真的......"
"婚书？"
"在西市的当铺里。"萧景琰站起身，"我偷了太后的私印，盖在假的婚书上，想让苏夫人以'长公主嫡女'的身份自证清白。可三天前，当铺老板说婚书被调包了......"他的声音沉下去，"我怀疑是顾家的先祖干的。"
林小茶想起顾时衍说过的"武陵王乳母墓"，想起那封血书里的"嫡妻"二字："顾时衍的曾祖父，是不是当年负责抄家的人？"
萧景琰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
"现代的事。"林小茶摸出手机，调出顾时衍给她的资料照片，"顾家有本族谱，记载曾祖父顾承业在永明十一年任金陵监察史，亲手查封了武陵王府。"她抬头看他，"如果苏挽月真的是长公主嫡女，那顾承业的抄家诏书......"
"是假的。"萧景琰接上她的话，"太后为了斩草除根，伪造了圣旨。"他拽住她的手，"今晚子时，西市的当铺会有一场大火，顾家的先祖会去销毁证据。我们必须赶在他之前拿到真婚书。"
林小茶跟着他往塔下跑。夜风掀起她的裙角，她看见琉璃塔的飞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现代工地的半成品模型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层岁月沉淀的斑驳。
"等等。"她突然停步，"如果这次改变历史，现代的我们会怎么样？"
萧景琰脚步一顿："玉佩能连通两界，是因为苏挽月的执念。她生前最遗憾的，是没能和我在琉璃塔下看月亮。"他低头看她，"如果她能洗清冤屈，两界的重叠会停止，我们......"
"可能再也见不到。"林小茶替他说完。
萧景琰沉默片刻，突然笑了："那就在今晚，把该说的话都说完。"
西市的当铺挂着"同福记"的幌子，门楣上还贴着褪色的"童叟无欺"红纸。林小茶蹲在街角的酱菜缸后，看着萧景琰用玉佩碎片划开后窗的木栅栏。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去，能看见柜台后堆着的典当物——有鎏金簪子、绣着并蒂莲的绸帕，还有个檀木匣子。
"婚书应该在里面。"萧景琰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偷换的那份是假的，真的......"
他的话被一声脆响打断。林小茶抬头，看见当铺的门被踹开，作者“川爷小公子”推荐阅读《7次穿：王爷被我拐回北漂》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五个穿玄色劲装的杀手冲进来，为首的举着火把，刀刃映得人脸青白。
"萧景琰！"杀手的头目扯下蒙面布，露出张刀疤纵横的脸，"太后让我带句话——你娘偷的婚书，今晚会和你一起下地狱。"
萧景琰把林小茶推进酱菜缸："记住，拿到檀木匣就跑，去琉璃塔第三层。"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我来拖住他们。"
林小茶攥紧怀里的酱菜坛。她听见刀剑相撞的声音，听见萧景琰的闷哼，听见杀手头目冷笑："当年武陵王府的火，没烧干净你这小杂种......"
"小杂种？"林小茶突然想起奶奶日记里的话，"萧景琰的身世......"
"嘘！"萧景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血腥气，"小茶，看左边！"
林小茶转头，看见酱菜缸旁边的阴影里，站着个穿月白衫子的老妇人——是她在古代市集见过的卖糖画的手艺人，此刻正往地上撒着糯米粉。
"苏夫人？"她脱口而出。
老妇人的眼睛亮得惊人："景琰，带她走！"她扬起手，糯米粉遇火炸开，刺目的白光中，林小茶感觉有什么东西拽着她往塔方向跑。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杀手头目的怒吼："追！别让那小贱人跑了！"
林小茶被拽进琉璃塔。塔内的楼梯正在坍塌，她扶着墙跑，指尖碰到砖缝里的刻痕——是萧景琰的字迹："景琰手植，待月圆"。她想起现代工地的琉璃塔模型，想起顾时衍说过的"文物走私案"，突然明白：顾家一首想找到这座塔的地基，因为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什么陪嫁玉佩，而是苏挽月藏在塔里的......
"到了！"
萧景琰的声音从第三层传来。林小茶冲进去，看见檀木匣摆在砖台上，匣盖上用金漆画着九瓣莲花。她刚要碰，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塔顶的铜铃疯狂摇晃，月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是个穿龙纹衮服的男人，手持玉笏，面目模糊。
"逆贼余孽！"男人的声音像闷雷，"苏挽月私通北戎，证据确凿，尔等竟敢......"
"是先皇！"萧景琰挡在她面前，"这是我父皇的幻影！他当年被太后蒙蔽，才会赐死苏夫人！"
林小茶打开檀木匣。里面躺着卷明黄的绢帛，最上面是先皇的玉玺，下面写着："朕与挽月结发十载，情深似海，特赐金陵建康城西地，建琉璃塔以证真心。钦此。"
"这是真的婚书！"萧景琰的声音发抖，"父皇早就在圣旨里认了我母妃的身份，是太后......"
"够了！"
男人的身影突然凝实，他举起玉笏，一道金光射向萧景琰。林小茶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他。金光穿透她的左肩，她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却看见萧景琰的眼睛红了："小茶！"
"快......"她拽住他的手，按在婚书上，"用玉佩......"
萧景琰扯下半块玉佩，按在婚书的玉玺旁。两块玉佩相触的瞬间，血月突然从云层里钻出来，月光如瀑倾泻。林小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涌出，她看见苏挽月的虚影站在塔顶，穿着当年那身月白锦袍，怀里抱着个襁褓。
"景琰，"苏挽月的虚影对萧景琰笑，"这是你的妹妹，她叫林小茶。"
襁褓里的婴儿突然发出啼哭。林小茶低头，看见自己怀里多了个裹着红布的女婴，女婴的手腕上，系着半块青铜鸟纹佩——和她颈间碎裂的玉佩，正好拼成完整的圆形。
"这是......"萧景琰的声音哽咽，"我们的女儿？"
"是轮回。"苏挽月的虚影逐渐透明，"玉佩的裂痕，是时间的锁。当你们找到彼此，锁就会打开。"她看向林小茶，"替我看遍这盛世，替我和景琰，看琉璃塔下的月亮。"
塔突然剧烈摇晃。林小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的灵魂，她抓住萧景琰的手，把婚书塞进他怀里："活下去！"
"不！"萧景琰拽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
他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林小茶最后看见的，是苏挽月的虚影抱着婴儿站在塔顶，而琉璃塔的飞檐上，九瓣莲花正在绽放，每一片花瓣上都刻着"景琰"和"小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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