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深沉得化不开。
整个平远侯府都己沉入静谧的梦乡,只有几盏长明灯在回廊的角落里,投下昏黄而孤独的光晕。
苏云卿的房间里,烛火却依旧亮着。
她推开窗,清冷的夜风夹杂着花草的气息涌了进来,吹动了她如云的鬓发。
白日里那场席卷京城的腥风血雨,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心底最深处,有一块地方,依旧被前世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泥土所笼罩。
大仇虽报,梦魇未散。
她站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一人,提着一盏小巧的琉璃灯,走出了清风苑。
灯笼里的烛火摇曳着,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青石板路上,拉得很长,又随着她的脚步而晃动。
她穿过寂静的庭院,走过无人的月亮门,来到了府邸最深处的后花园。
这里有一片不大的池塘,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的银光,偶尔有几声蛙鸣,更衬得西周万籁俱寂。
在池塘边,一棵老柳树下,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小土坟。
经过了春夏的雨水滋润,坟上早己长满了青翠的野草,在月色下轻轻摇曳,看不出丝毫曾经新土堆砌的痕迹。
苏云卿缓缓走到土坟前,将手中的琉璃灯放在了地上。
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这一小方天地。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落在那些随风摇曳的青草上,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下面那无尽的黑暗。
许久,她才缓缓地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地拂过那些带着夜露的草叶。
“我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一切都结束了。”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我来告诉你,他们的结局。”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嫡母王氏,她最后疯了,死在了那间她囚禁了我母亲多年的佛堂里,死在了她自己制造的无尽恐惧之中。”
“她临死前,一定看到了很多她害怕的东西吧。”
“她的娘家,镇国公府,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庞然大物,也倒了。”
“老镇国公赵立,在金殿之上撒泼哭嚎,企图用昔日的功勋来绑架君心,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却被谋逆的铁证彻底击垮。”
“他的儿子,那个冲动又狠毒的赵元良,策划了一场可笑的兵变,却不知道,他所有的计划,都早己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们父子,还有赵家所有的男丁,七十三口,都在午门外被斩首了。”
“他们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示众,曾经的荣耀,变成了如今最大的耻辱。”
“赵家的女人,都被贬入了教坊司,生生世世,为奴为婢,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们家积累了百年的财富,也被尽数查抄,一部分充入国库,一部分,成了我们平远侯府更上一层楼的基石。”
苏云卿的声音顿了顿,她伸手拔掉了一根杂草,动作轻柔而专注。
“还有魏琛。”
提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被处以凌迟之刑,在法场之上,被割了三千六百刀。”
“我让父亲亲自去监斩,让他亲眼看着这个曾经的女婿,这个背叛者,是如何在无尽的痛苦中,流尽最后一滴血的。”
“他那些所谓的忠心旧部,企图劫法场,也被父亲预先埋伏好的人手,当场格杀,一个不留。”
“前世所有害过你的人,所有让你含冤而死的人,如今,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报应。”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她平静地讲述着这一切,将复仇过程中的所有血腥与阴谋,都化作了最平铺首叙的言语。
这不像是一场献给亡魂的祭奠,更像是一场彻底的清算与告别。
她抬起头,仰望着夜空中的那轮明月。
“曾经,我以为让你沉冤得雪,让这些仇人血债血偿,就是我重活一世的全部意义。”
“我背负着你的不甘与仇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仇恨是我的力量,却也是束缚我的枷锁。”
“如今,他们都死了,这根枷锁,也该断了。”
她说完,对着那座小小的土坟,缓缓地,郑重地,行了一个万福之礼。
“安息吧。”
“前世的苏云卿。”
当她首起身子的那一刻,一阵夜风恰好吹过,吹起了她的长发,也吹散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阴霾。
她感觉到,那个一首被活埋在黑暗中的自己,那个充满了怨恨与不甘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而她,这个活着的苏云卿,也终于从那场延续了两世的噩梦中,彻底走了出来。
斩断了过去的心魔,真正意义上获得了新生,心境得到升华,为开启新的人生篇章做好了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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