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名狼卫如一百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风雪弥漫的夜色。
他们是哈丹手中最锋利的匕首，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精锐，擅长潜行、侦察与刺杀。为首的百夫长巴图，更是能在大雪中潜伏三日而不被发现的顶尖猎手。
巴图趴在一处雪堆后，用一块白布蒙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在黑夜中闪着幽光的眼睛。他身后的狼卫们，与环境完美融为一体，若非刻意观察，只会以为那是一堆堆寻常的雪丘和岩石。
“分三队，扇形推进，天亮之前，我要知道城墙上每一个守军的换防时间。”巴图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
“是！”
狼卫们领命，即将散开。
就在此时，远处一片枯寂的树林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
啾——啾啾！
一长两短
巴图的动作猛地一顿，眉头紧锁。
这声音和那斥候描述的一模一样。
“头儿，是鸟。”一个狼卫低声道，“这个季节，怕是饿疯了的雪鸮。”
巴图没有作声，他那双狼一般的眼睛扫视着西周。风雪很大，视野受限，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或许真的是巧合。
他挥了挥手，示意继续行动。
然而，他们刚刚向前摸出不到百米，右侧的一处山坳里，又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
这次不是鸟叫，而是一个牧童吹奏叶笛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成曲调，但核心的节奏依然是——一长两短。
巴图的心，开始往下沉。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警戒！”他打出了一个手势。
所有狼卫立刻停下，伏在地上，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可那叶笛声响过之后，周围又恢复了死寂，只有风雪呼啸。
他们就像一群经验丰富的猎人，闯进了一片诡异的森林。森林里似乎没有任何猛兽，却处处都透露着被窥视的感觉。
“继续前进！”巴图咬了咬牙，他不信这个邪。
他们更加小心，速度也放得更慢。
可无论他们如何隐蔽，如何变换路线，那该死的“一长两短”的信号总会如影随形地出现。
有时是樵夫看似无意的咳嗽声。
有时是夜行者敲击更鼓的节奏。
甚至有一次，他们潜行到一处村落边缘，一个正在起夜的农妇，对着墙角撒尿时，嘴里哼唱的催眠曲，调子也是一长两短！
巴图的后背，第一次被冷汗浸湿了。
这己经不是巧合，也不是什么装神弄鬼。
他们被一张看不见的大网罩住了。这张网，由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组成。每一个农夫，每一个樵夫，甚至每一个妇人，都是这张网上的一个节点！
他们不是在和一支军队的斥候对抗。
他们是在和这片土地本身对抗！
“撤！”巴图当机立断，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再深入下去，己经没有意义，只会把所有人都陷进去。
然而，他想走，韩昭却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地离开。
雁门关城楼上。
赵铁山正站在垛口，耳朵迎着风，像一架最精密的雷达。
一个个哨音信号，被风雪裹挟而来，在他经验丰富的大脑里，迅速被翻译成精准的情报。
“‘孤狼’向西移动三百步，进入乱石坡。”
“‘孤狼’分兵，呈品字形后撤。”
情报如流水般涌来，赵铁山冷静地将这些信息传递给身后的传令兵。传令兵再迅速将命令下达到城墙下的一个小型军阵中。
那是由五十名关内老兵组成的伏击队，队长正是石墩。
石墩按着刀，静静地听着传令兵带来的最新指令，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辈子，他打过无数次仗，却从未打过如此“敞亮”的仗。
敌人就像在透明的沙盘上移动，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西北方向，三百步外，乱石坡出口。敌军预计一炷香后抵达。准备——放！”石墩没有丝毫犹豫，下达了命令。
早己准备就绪的弓箭手，甚至不需要看到目标，只是按照指令，朝着固定的方位和角度，将五十支箭矢抛射了出去。
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划破夜空，如同一片小小的乌云，精准地覆盖向乱石坡的唯一出口。
正在组织撤退的巴图，刚从乱石坡中钻出半个身子，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
“有埋伏！”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一切都太晚了。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沉闷。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狼卫，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从天而降的箭雨钉死在地上，瞬间毙命。
巴图反应极快，一个懒驴打滚，躲回了岩石后，一支羽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了一缕头发和一片血肉。
“隐蔽！是弓箭手！”巴图怒吼，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对方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撤退路线？还提前设下了埋伏？
这己经不是战术，这是妖法！
不等他想明白，石墩的第二道命令己经下达。
“投掷‘震天雷’，三轮齐射，封死谷口！”
早己埋伏在两侧高地的士兵，将一个个黑乎乎的陶罐点燃，奋力扔进了乱石坡中。
轰！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将无数的碎石和积雪掀上天空。整个乱石坡，瞬间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獄。惨叫声、哀嚎声和爆炸声混杂在一起，让这片雪夜变得无比喧嚣。
巴图被气浪掀飞，狠狠撞在石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看着自己带来的精锐，在爆炸中被撕成碎片，那双狼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一场单方面的，信息完全不对等的屠杀。
“撤！分散撤！能跑一个是一个！”巴图用尽最后的力气下达了命令。
他自己则强忍着伤痛，像一条丧家之犬，拼命向着黑暗的深处逃去。
……
一个时辰后。
哈丹的帅帐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巴图浑身是血，一条胳膊被炸断，跪在地上，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那些狼卫是被一群农民的“口哨声”给活活玩死的时候，帐内的所有将领，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哈丹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酒杯、烤肉滚了一地。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他咆哮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百个狼卫，被一群吹口哨的泥腿子给耍了？说出去，谁信！”
“将军，此事……此事太过诡异！”一个副将小心翼翼地开口，“那韩昭，怕不是会什么妖术。我军……我军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仗，还怎么打？”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哈丹的怒火上，让他瞬间冷静下来，却也让他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是啊，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铁骑，产生了怀疑。
而就在此时，帐外亲卫再次来报，声音比之前更加惊恐。
“将军！不……不好了！雁门关……雁门关城门大开了！”
作者“小黄黄叶”推荐阅读《大雍衰世，我用系统练出镇国雄兵》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V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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