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个坑,埋了。”
叶昀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百骨坡上空激起无形的涟漪。
夜风吹过,卷起呜咽的声响,似乎连此地的孤魂野鬼都为这句话感到了寒意。
陆大有、石坚、秦松等一众华山弟子,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们手里的长剑还沾着马贼的血,心头的热血也未完全冷却。
可听到这句命令,脑子还是“嗡”的一声,有点转不过弯来。
杀马贼,他们眼都不眨。
可活埋一个朝廷命官,这……这事儿的性质可就全变了。
一时间,没人动作,气氛僵硬得如同冻住的泥土。
“哥,你太酷了!”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岳灵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地看着叶昀。
她非但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兴奋地搓了搓手,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以后自己行走江湖。
要是也遇到刘闯这种狗官,是不是也要亲手挖个坑试试,体验一下是什么感觉?
沉寂中,还是性子最憨直的石坚,壮着胆子。
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叶……叶哥,真、真埋啊?”
叶昀缓缓转过头,目光从石坚脸上扫过,又一一掠过陆大有、秦松等人。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很温和,可配上这月光下森然的坟地。
却让所有人心头猛地一紧,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怎么?”叶昀的声音依旧很轻,“我的话不好使了?”
“别误会,叶哥,师弟们不是这个意思!”
石坚反应最快,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张憨厚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是就是!”
陆大有也赶紧附和,“叶哥的命令,我们哪敢不听!杀马贼,我们在行!
就是……就是第一次干这活,没经验,怕办砸了,给叶哥您丢人。”
众人不再多问,也不敢再多想。
陆大有和石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叶哥的命令,那就必须执行!
两人上前,一人一边,像抓小鸡一样架起已经如烂泥的刘闯,拖着就往坑边走。
“不要!不要啊!饶命!少侠饶命啊!”
刘闯终于从彻底的绝望中爆发出最后的力气,肥胖的身躯剧烈挣扎,裤裆里那股骚臭味更浓了。
岳灵珊蹦蹦跳跳地跟了过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幕闹剧。
她走到坑边,蹲下身,用她那柄碧水剑的剑鞘,戳了戳刘闯那张涕泪横流的肥脸。
脸上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刘大人,你别哭了,声音太难听了。
一会儿吃土的时候会呛到的,要不要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呀?”
这番话,比任何威胁都让刘闯感到恐惧。
他看着眼前这张娇俏可爱的脸,听着这魔鬼般的话语,吓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在他看来,这兄妹俩,简直就是一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石坚和秦松为了不在叶昀面前落下个办事不力的印象。
更是把“叶哥说啥就是啥”的原则贯彻到底。
见刘闯还想手脚并用地往外爬,石坚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旁边的铁铲,“啪”的一声。
一铲子拍在他脸上,将他结结实实地拍了回去,溅起一嘴的泥。
“老实点!”
随后,他又像拎一只的母鸡,将已经吓昏过去的马夫人干脆利落地扔进了另一个坑里。
“叶哥,”陆大有抹了把汗,憨厚地请示道,“埋的时候是头朝上还是脚朝上?有什么讲究吗?”
叶昀踱步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坑里扑腾的刘闯。
淡淡开口:“头朝上吧,让他们体验一下鬼门关的入场券是什么样子的。”
“好嘞!”
陆大有等人得了令,再无半分迟疑,面无表情地拿起铲子,开始往坑里填土。
“沙……沙沙……”
冰冷、潮湿的泥土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下,又一下,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黑暗,窒息,泥土的腥气,死亡一步步逼近的绝望……
“不……不要……”
刘闯的声音很快从疯狂的挣扎,变成了无力的哀求,哀求又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呜咽。
当泥土淹没到他的胸口,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时。
那股濒死的恐惧终于压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算计。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已经顾不上一家老小,也顾不上什么大舅哥了。
“钱!我有钱!”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起来,“我……我愿意出三十万两!三十万两白银!
当做是给华山派的赔礼!精神损失费!求求你们,放了我!”
铲土的动作停了下来。
叶昀走到坑边,缓缓蹲下身,平静地俯视着坑底只露出一个脑袋、满脸泥污的刘闯。
月光下,叶昀的脸庞俊美如神祇,但在刘闯眼中,这张脸比地狱最深处的恶魔还要狰狞可怖。
“刘大人,”叶昀的声音很轻,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刘闯的心上。
“感觉如何?黄泉路上的风景,可还看得惯?”
刘闯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眼眸中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
叶昀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忽然觉得,咱们俩挺有缘分的,就这么杀了你,有些可惜了。”
他满意地看着刘闯眼中,因这句话而重新燃起的一丁点求生欲望。
继续说道:“毕竟,一个活着的知县,总比一个死了的知县,用处要大一些。”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华山派……养在华阴县的一条狗。”
“我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黑风寨和炸天帮的事,官府不仅不能管,还要给我华山提供一切便利。
事后,剿匪的功劳,我会分你一份,让你风风光光地向你那个大舅哥交差。”
“华山派在华阴县的所有产业,你要当成自己的亲爹一样护着。谁敢动一根草,我就拔了你的皮。”
叶昀站起身,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在做一个最后的总结。
“给你三息时间考虑。是当一条听话的狗,还是当一具省事的尸体,你自己选。”
三息?
一息都不用!
“我当狗!我愿意当狗!求少侠饶命!我就是您最忠心的一条狗啊!”
刘闯毫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经历了生与死的极致恐惧后,他所有的尊严、意志、官威,都已被碾得粉碎。
别说当狗,就是当龟孙子,只要能活命,他都心甘情愿。
“很好。”
叶昀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陆大有等人抬了抬下巴。
弟子们会意,七手八脚地将浑身泥土、狼狈不堪的刘闯和他那昏死过去的夫人从坑里“捞”了出来。
看着被捞出来后,还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刘闯。
岳灵珊凑上前,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和不解:“哥,就这么放了他?
他万一回去就向他那个知州大舅哥告状,我们岂不是惹上大麻烦了?”
岳灵珊这话一出口,本是无心之问,却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刘闯头上。
他浑身猛地一哆嗦,磕头的动作瞬间变得更加疯狂和用力。
额头撞在混着碎石的泥地上,砰砰作响,鲜血混着泥水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
“姑奶奶饶命!少侠明鉴啊!”
刘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蹭到叶昀脚边,一把死死抱住他的裤腿。
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都变了调:
“借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啊!我那大舅哥算个什么东西!
从今往后,您,您二位才是小人的亲爹亲娘,是小人的再生父母!
我刘闯要是敢有半点二心,就让我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活活噎死。
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为了活命,他几乎把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誓言全都发了一遍。
那股求生的欲望,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他倒出一枚漆黑如墨的药丸,在指尖掂了掂,然后递到刘闯面前。
“刘大人,你知道我华山派这几年,为什么能炼制出那么多武林中人趋之若鹜的灵丹妙药吗?”
刘闯当然知道,那些丹药在黑市上都炒成了天价。
他养的那两个三流武者护院,做梦都想搞到一颗。
他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
“既然华山能炼制活人命的灵丹,自然也能炼制要人命的毒药。”叶昀的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道家常菜,“这是我仿照日月神教的‘三尸脑神丹’,新研制出来的,我叫它‘听话丸’。”
“服下之后,没有任何异状。但若是没有我独门手法配制的解药,每年端午节前后,药力发作,你会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你的五脏六腑,脑子里像是被灌满了沸腾的铁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滋味,会比今晚激烈十倍。”
这当然是叶昀随口胡诌的,瓶子里装的,不过是他练手时炼制的一批普通清心丹罢了。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刘闯信以为真。
刘闯看着那枚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的药丸,没有丝毫犹豫。
一把抢过来,仰头就吞了下去。
对他来说,未来可能的折磨,远没有眼前立刻就要到来的死亡可怕。
“这就对了。”
叶昀伸手,拍了拍他沾满泥土的肥脸,脸上的笑容变得“和善”起来。
“现在,我给你下达第一个指令。”
“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所有被抓的王家庄村民,被你恭恭敬敬地送回村子。
并且,每户要附上十两银子的‘精神损失费’。
这笔钱,从你自己的库房里出,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小人全都明白!”刘闯磕头如捣蒜。
“至于黑风寨和炸天帮……”
叶昀顿了顿,“对外就宣称,他们是流窜作案的悍匪,与所谓的天风商会毫无关系。
你华阴县衙门正在全力追缉,但匪徒太过狡猾,暂时下落不明。懂?”
“懂!小人懂!”
“很好。”
叶昀扶起刘闯,亲切地帮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语重心长地说,“现在,我们才算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刘大人,好好干,一条听话的狗,总比一条死狗,要有价值得多。”
“至于锦衣卫那边……你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若是来问,你就说,黑风寨不开眼,惹了不该惹的江湖高人,被人灭了满门。
至于是谁……让他们自己去猜。”
最后,叶昀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刘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自己还在昏迷的夫人。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消失在百骨坡的夜色中。
看着刘闯那感恩戴德、摇尾乞怜的背影,岳灵珊终于恍然大悟。
“哥!我明白了!”
她兴奋地一拍手,“原来你一开始就没想杀他!
挖坑埋人,都是为了吓唬他,把他彻底变成我们的人!”
叶昀笑了笑,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杀一个知县,朝廷最多觉得我们华山派是莽夫,很快就会派来第二个、第三个,麻烦不断。”
“但收服一个知县,我们就等于在官府里,牢牢地插下了一根钉子。”
他看着妹妹那双依旧带着些许困惑的眼睛,耐心地解释道。
“珊儿,你要记住,如果我只是一个孤身一人的江湖游侠,那刘闯这种货色,杀了也就杀了,天大地大,一走了之。
但我们的根在华山,我们背后是一个门派。
杀了朝廷命官,无论理由多么充分,在朝廷看来,都和造反无异,会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杀,是下策。用,才是上策。”
“江湖,从来不只是打打杀杀。”
叶昀的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华山的方向,“更是人情世故,是布局,是博弈。”
岳灵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她看向自己兄长的眼神。
已经不仅仅是崇拜,更添了几分深深的敬畏。
她觉得,今晚之后,自己才算真正开始认识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来年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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