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之巅,已是修罗血场。
外围山道上,上千名刚刚还气势汹汹,自诩百战精锐的虎啸营骑兵。
连人带马,被眼前这副超出理解的恐怖景象吓得肝胆俱裂。
战马发出不安的悲鸣,疯狂刨着蹄子。
骑士们拼了命地拉扯缰绳,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当场炸营。
他们再没了先前那份威风,一个个脸色煞白,慌不迭地向后撤退,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另一边,向问天率领的日月神教众人,原本正热血上头,打算趁乱冲进去大杀四方。
结果刚跑了一半,向问天就跟见了鬼一样,双脚在地上死命摩擦。
硬生生犁出两道深深的划痕,玩了一手漂亮的“急刹车”。
“停!都他娘的给老子停下!”
他这一嗓子,吼得身后一众摩拳擦掌的教众全都僵在原地。
可怜冲在最前面的余沧海和几位轻功不错的江湖豪杰,已经跃在半空,根本刹不住车。
余沧海也是个狠人,眼看就要冲进那片暗红色的毒雾里。
他竟是牙一咬,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形,一头撞在旁边一棵大树上。
“砰”的一声闷响。
他顾不得额头上淌下的鲜血,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那张本就阴鸷的脸,此刻更是白得像纸。
场中,叶昀摧毁了最后一门对高台有威胁的火炮。
刚一落地,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了眼风向。
山风正裹挟着那致命的暗红毒雾,不偏不倚地朝着演武场中央,那群在地的江湖人士飘去。
他立刻运足内力,高声提醒。
“小白!别都弄死了!”
声音远远传到孤峰之上。
正玩得兴高采烈的东方不败,亢奋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如梦初醒般“哎呀”了一声。
“差点忘了!”
她转头望向演武场那边,只见那群中了“悲酥清风”的江湖客,一个个面如死灰。
有人涕泪横流,绝望地咒骂着朝廷;
有人坦然地和身边人做着最后的告别;
甚至还有人大着胆子,对着心仪的侠女高声表白,引来一片虚弱的哄笑。
总之,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死亡毒烟,所有人都放弃了挣扎,等待着末日的降临。
东方不败点了点头,随手扔掉已经射空的烟花箱,又从旁边拿出一个特制的单筒烟火。
她熟练地点燃引线,对准演武场前方就发射了出去。
“咚!”
一声闷响,一大片白色的烟尘在半空中炸开,抢在暗红毒雾之前,朝着众人飘去。
这一幕,瞬间吓坏了不少江湖客。
“我X你先人!说好的午时三刻问斩,你他娘的辰时就落刀?!”
“不讲武德!太不讲武德了!”
绝望来得太过突然,连最后的告别时间都不给。
好在叶昀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驱散了众人的恐慌。
“这是解药,想死的可以不吸!”
话音落下,整个演武场为之一静。
下一瞬,所有人,无论正邪,无论男女。
都跟饿了三天的野狗见了肉骨头似的,同时伸长脖子,张大嘴巴,拼了命地大口狂吸。
“咳咳……这解药什么味儿啊,跟烧焦的裤衩子似的,也太难闻了……”
一个不长眼的家伙吸了两口,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闪过。
“噗嗤。”
一枚绣花针精准地穿过他的眉心。
东方不败不知何时已来到场中,收回手指,声音清冷。
“救你,是情分。”
“不救你,你又能如何?”
那人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脸上还保持着嫌弃的表情。
周围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再不敢有半句废话。
只是更加卖力地呼吸着那“烧焦裤衩子味儿”的救命烟尘。
叶昀没再理会这边的闹剧,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场中那些侥幸存活的锦衣卫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手掌一翻,青冥剑已然在握。
身形再一晃,整个人便如鬼魅般杀入了人群。
剑光闪烁,所过之处,便是一蓬蓬溅起的血花。
他像一个最高效的农夫,在收割着成熟的麦子。
偶尔遇到几个试图结阵抵抗的,他连剑都懒得出,抬手就是一巴掌。
巨大的真气掌印呼啸而过,直接将那几人连人带阵拍成肉泥。
东方不败此时也加入了战团。
她没有用剑,只是燃起了一根细细的毒香。
凭借冠绝天下的轻功,在混乱的战场上来回穿梭。
红色的身影飘忽不定,所过之处,那些锦衣卫便会悄无声息地倒下,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痛苦。
偶尔有跑错方向的魔教弟子,想上来“帮忙”,结果发现是自家教主在“工作”。
一个个立马比看自己的战斗还积极,甚至还主动帮忙指点方向。
“教主!那边!那边还有三个!”
“教主威武!”
至于那些服下解药,恢复了些许力气的魔教弟子。
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加入了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叶昀稍稍留意了一下,便不再分心,继续追着那些四散奔逃的锦衣卫一路收割。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的主要目标。
正是之前那个下达完开炮命令,就立刻缩回人群里的“真”魏渊。
此刻,他正被一名蟒袍太监护着,狼狈地朝山下逃窜。
叶昀还以为那太监是什么隐藏高手,没想到东方不败的身影一闪而至。
只过了不到两招,那太监便被一根绣花针洞穿了咽喉,死不瞑目。
“唰!”
叶昀追至近前,没有丝毫废话,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切开了魏渊大半个脖子。
血雾狂喷而出。
魏渊的身子晃了晃,怔怔地倒在地上,他没有看叶昀。
而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的一片树林,脸上满是不甘。
叶昀顺着他的方向望去。
是之前虎啸营撤退的方向。
远远的,他看见一名骑在马上的将官,正对着这边,缓缓抬起了手臂,似乎在挥手。
跟自己打招呼?
不对!
一股强烈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
叶昀的反应快到极致,犀利的感知瞬间横扫全场。
下一刻,他注意到了西南两个方向上,处于战场最外围的两名锦衣卫。
他们正从怀里掏出火折子!
这是要……不好!那里埋了炸药!
叶昀本能地寻找东方不败的位置。
却发现她正在另一侧追杀敌人,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过去示警!
怎么办?!
电光火石之间,叶昀整个人反而迅速冷静下来。
周遭的一切事物,奔逃的人群,飞溅的血液,呼啸的山风,尽数映入他的脑海。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慢了一瞬。
下一刻,他全身金紫色的真气轰然鼓荡,猛地一个转身。
满含真气的一脚,狠狠踢在地上那把从魏渊身上掉落的长刀刀柄上!
“嗡——!”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刀鸣,那柄制式长刀化作一道银色的流光。
旋转着飞射而出,直奔南边那个距离他最近的锦衣卫!
“噗!”
刀锋入肉,那名锦衣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贯穿了胸膛。
叶昀甚至没有去看结果。
他借着转身踢腿的力道,身形陀螺般旋转。
目光早已遥遥锁定了另一个方向,那个距离他最远的家伙。
此时,那名锦衣卫已经点燃了火折子,正要转身逃离,燃烧的火折子被他向后抛出。
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线,朝着地面一片不起眼的草地落去。
那里,就是最后的陷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诸天从独孤九剑开始!叶昀的右手紧握着青冥剑,掌中原本金紫色的真气瞬间转为一片深沉的漆黑。
迅速覆盖了整个剑身,甚至冒起丝丝森白的寒气。
五行转水,肾水为黑!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在半空中飞快地虚点,脑中瞬间完成了无数次的计算。
距离、风速、角度……一切变量,归于一点!
就是那里!
当他的身形旋转至正面的那一刻,所有的计算瞬间得出了结果。
他手臂的肌肉猛然贲张,用尽全力。
将手中那柄被黑色真气包裹的青冥剑,狠狠甩了出去!
“呜——!”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仿佛撕裂了空气。
远处,就在那旋转的火折子即将触及地面,引燃早已撒下的火药引线时。
一道黑光,瞬息而至!
“轰!”
一声巨响,却不是爆炸。
那片撒有火药的地面,被一股无匹的巨力硬生生犁开。
出现了一道长达十几米的恐怖土痕。
在漆黑的土痕表面,甚至还凝结了一层森森的白霜。
青冥剑插在土痕的尽头,剑身兀自嗡鸣不休。
叶昀的身形稳稳落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远处山道上,那名虎啸营的将官,瞧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没有任何迟疑,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撤!”
一声令下,上千骑兵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叶昀没去理会那些逃兵,他招了招手,将同样解决了敌人的东方不败叫到身边。
此刻,场中已经没剩下多少还能站着的锦衣卫了。
不过,既然已经大开杀戒,那他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活口。
密林中,最后三名吓破了胆的锦衣卫正手脚并用地疯狂逃窜。
落在最后的那人,眼瞧着自己就要被追上。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竟果断挥刀,狠狠砍在前面同伴的腿上。
“啊!王八蛋!你……”
在同伴的咒骂声中,那人脸上露出一抹病态的笑容,脚下更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颗石子带着破空声从后方追来,眼看就要命中他的后脑。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人脚下竟巧合地被一截树根绊了一下。
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恰好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嗯?”
一声好奇的轻咦从后方传来。
声音落下时,两道身影已经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那名锦衣卫回头看到叶昀和东方不败,魂都快吓飞了。
他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脑袋磕得“砰砰”作响,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大侠!姑奶奶!饶命啊!饶命啊!
我只是个最低级的校尉,来之前甚至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求大爷姑奶奶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吧!”
叶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指间已经多出了一颗石子。
对于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货色,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他要抬手补刀的瞬间,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瞅着地上那人因为磕头而抬起的脸,神情忽然有些恍惚。
一段尘封的记忆,被这张脸孔像钥匙一般,猛地撬开。
那是半年前。
河南,许州。
城南,冯氏医馆。
那日的场景,好似一幅褪色的画卷,在脑中缓缓展开。
医馆里,那位善良而有些絮叨的中年大夫。
正一脸不好意思地对自己这个“失忆”的病人提出请求:“冯安啊……
不,小哥,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日后定要行走江湖。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有个不成器的儿子,离家多年,杳无音信。
若是小哥日后在外,能帮我留意一下……
他宽鼻长耳,左边眉毛里有颗小小的黑痣,长得……长得跟我有七八分像。”
那时的自己,被少林的老怪物一掌拍下悬崖,跳进颍河,重伤垂死,失去了所有记忆。
是这位冯大夫救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名字叫“冯安”,给了自己一个遮风挡雨的屋檐。
他还依稀记得,医馆里那只掉毛严重,见了谁都爱摇尾巴的大黄狗……
“叶昀?”
东方不败清冷的声音,将叶昀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回过神,再看面前这个跪地求饶的锦衣卫。
宽鼻,长耳,左眉里……确实有颗不起眼的小痣。
叶昀皱起了眉头,出声询问:“河南许州城南的冯氏医馆,你可知道?”
正磕头如捣蒜的锦衣卫闻言,猛地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之色。
“知道!知道!我家!那是我家的医馆啊!
您……您既然知道,那您一定也认识我爹,他叫冯贵!
大爷,他是我爹,他是我爹啊!”
看着对方那喜出望外的模样,叶昀抿起了嘴唇,沉默了。
杀,还是不杀?
这个问题,在外人看来,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杀一个背后捅刀子的锦衣卫,对“活阎王”叶昀来说。
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但叶昀自己清楚,命运中的巧合,往往并非偶然。
这并非什么天道考验,而是一次叩问本心的绝佳时机。
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于某个关键节点。
心中出现迷茫之际,一件小事的发生,恰好对应上了他心中的迷茫。
那么此刻,在这件小事中做出的那个微不足道的选择。
往往就能决定这个人之后的性格、三观,乃至未来的道路。
这种现象,有一个更玄学的说法,名为:问心。
每个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遇到。
或许很多年以后,午夜梦回,当你回顾过往,那时的记忆可能已经模糊。
但某个节点,某个片段,一定仍是印象深刻。
那时你或许会想,如果那天我做出了另一种选择,后续的人生,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叶昀低头注视着面前这个青年。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脸上的喜悦正在一点点收敛。
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
对叶昀来说,他的本心,是想杀了此人。
这种为了活命不惜向同伴挥刀的懦夫、小人,留着也是个祸害。
但就恩情而言,他又确实欠了冯家一份天大的人情。
他可以顺从本心,杀了此人,从此念头通达,心中畅快。
可冯大夫那张期盼的脸,便成了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冯家救了他的命,并让他平安度过了那段最危险、最虚弱的时期,这是“因”。
半年之后,他放过冯家这个离家多年的不孝子,这便是“果”。
有因有果,因果循环,方是天理正道。
换做任何一个所谓的“正道中人”,估计想都不会想,立马就会放人。
但凡多思考一秒,那都是三观不正,冷血无情。
但叶昀不同。
他不排斥因果,但他很抵触被任何东西“被动”地约束。
上辈子已经受够了各种规则和无奈。
这一世,他要追求的是绝对的自由,是超脱长生的无上大道。
当初在活死人墓,他在王重阳的遗刻中看到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
“贵己保真,随性而为!”
或许有人会说,因果循环,天理昭昭,这难道不是一种约束吗?
但此刻,这份突如其来的“因果”,却要左右叶昀最真实的想法!
你,要如何选?
是遵从本心,快意恩仇,管他什么狗屁因果恩情?
还是稍作变通,向这份“约束”妥协,偿还恩情,了结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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